慕容迟倒不是因为好奇,而是他有一件事在怀疑,孙其渊虽是孙氏家族的旁支末系,可是他后来调查这支脉系并不存在,可见他的身份存疑。
他想起当年父皇年盛的时候曾经有一大批南蛮的流民流入到京城,而那个时候南蛮还只是一个小附属国。
那男子慵懒的撩开眼前的碎发,然后一脸微笑的看着慕容迟道,“太子殿下为何非要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既然孙其渊已经被你抓到,这件事也就就此了结了,太子殿下难道还有什么事与此事有关不成?”
慕容迟点点头,“其实与你说这些也是无妨的,因为当初我父皇年轻之时,南蛮曾经闹过灾荒,有一批南蛮流民为了躲避战乱便乔装成大周人士流入其中,年幼之时我曾听父皇提起过,在那一群流民当中有一个孙氏族姓的人是南蛮皇室中的人,因为宫中内斗不得不逃出来,不知道是否跟楼主还有孙其渊有关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的扫向一旁的满月楼的楼主,楼主的眼底闪过一抹暗芒,但很快转瞬即逝,虽然只是发生在须臾之间,却还是被慕容迟给捕捉到了。
他基本可以确定这个满月楼的楼主恐怕与当年那件事脱不了关系,于是道,“楼主如此的在意这件事,不过也就是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暴露,从而无法留在大周罢了,不过按照满月楼的这样的规格跟财力,满月楼到何处都是能够生存下去的,不知道为何楼主非要在大周之内,而非其他之地呢?”
满月楼楼主转过头讥讽一笑道,“既然太子殿下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那我也就不必做过多的隐瞒了,我与孙氏家族之中的人都是从南蛮逃过来的,而他们是我父王手下一族人,我是南蛮杜丹王之子杜丹王府的世子。”
慕容迟诈听到这个消息其实也并非多惊讶,他早就已经猜到满月楼的楼主恐怕身世并不简单,只是未曾想到竟是南蛮皇室之人。
满月楼的楼主继续道,“当年我父王的兄长洛宾王为了能够夺得帝位,不惜联合朝中大臣一同栽赃陷害我父王,我父王与我们这些王府中的人悉数入狱。在秋后问斩的那天,我父王的一位忘年交带人劫了大牢将我们救出,可惜后来我父王被追上来的洛宾王给一支毒箭射中,中毒身亡。只留下我们这些人一同逃来了大周,之后我们乔装改扮成了大周人士。”
慕容迟听着他将那些过往平静的讲出来,心中有些不甚平静,毕竟那样的一段往事,他能这样如一个外人一般讲出来,可见这事不知折磨他多久。
满月楼楼主起身,走到茶桌前给慕容迟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之后用手擦了擦嘴角,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带着别样的风情。
慕容迟看着眼前的茶水又道,“杜丹世子已经有这样一股势力,为何不回南蛮以报自己的杀父之仇?”
满月楼主看了慕容迟一眼,然后眉眼当中带着笑意的道,“太子殿下当真想知道我为何会留在这里不回南蛮么?”
慕容迟有些疑惑,难道说他不想回南蛮这件事是与自己有关的?
满月楼楼主觉得茶水无味,又命人换上一壶酒,“既然太子殿下问起这件事,那我就将这事继续讲下去。当初我们逃来大周之后身无分文,一部分侍从因为饥饿死了,那些下人为了护住我这个牡丹王的血脉,将所有的干粮都给了我,再后来只剩下我与孙其渊这两个人。”
说到这段记忆他不自觉的握紧手中的酒杯,然后仰头喝光了一杯酒继续道,“我们一路乞讨着过活,有一天我们讨到的饭食都被一伙乞丐给抢走了,我们两个正准备挨饿的时候,一辆马车在我们面前停下,从车里下来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美得如仙童一般,我至今都忘不掉那个画面,她走过来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我的手上,说让我好好活着,若是不够吃只管去陆府找她就好,她还告诉我她的名字,从那以后我就发誓一定要活下去,至少要亲手手刃我的杀父仇人。”
慕容迟心中猛的一跳,然后一双眸子带着明显的探究,“那个小女孩难道是……”他没有继续往下说,生怕会得到应证。
满月楼楼主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不错,太子殿下猜对了,正是你最心爱的女人——陆玉容。”
楼主的话音刚落,慕容迟手中的茶盏应声碎裂,他一双眸子如同喷火一般的看着他。
楼主却根本不在意的样子,他将手中的酒杯一扔,将酒壶的壶盖一扔仰头喝了一大口酒,酒水顺着他的脖颈流下,流进胸膛。一旁的婢女看了不由得脸颊绯红,皆都是含情脉脉的看着楼主。
他冷笑一声,“当初她豆蔻年华之时我本欲娶她,因整个陆府之人皆都待她不好,可又怕她不喜欢见到这个满身血腥的我,所以我一直隐忍着,心想若是她蹉跎了年华,我便娶她,即便她不喜欢这个沾满满手鲜血的我。”
此时的慕容迟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朝着满月楼楼主看。
“呵呵,可惜我还是迟了一步,正当我准备聘礼去陆府提亲之时,她却被皇帝赐婚于你,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想杀了你,可后来我听闻这一切都是她选的,我便作罢了,若是你有一丝待她不好,我便将你挫骨扬灰也在所不惜。”满月楼楼主一双眸子阴冷而又疯狂的盯着慕容迟。
慕容迟冷笑一声,“那可就要让你失望了,本太子即便不要这江山,她的人永远都是我的。我不会给你任何趁虚而入的机会的。”
满月楼楼主凄惨一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好好的待她,现如今你已经知道我不是大周人士,若是想要派兵过来镇压我满月楼,尽管放马过来,我们满月楼宁战死也绝不认输。”
慕容迟放下手中的碎茶盏,他的掌心处有丝丝血迹涌出,可面容上依旧不动声色的道,“满月楼只杀贪官污吏,鱼肉乡民之人,我这个太子还不至于如此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