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忍不住笑了,心说你俩这是何苦,还不是要坐我的车?
不过这样的话实在不宜说出来,以免又惹季筠发火。
开车带两个女孩回了酒店,随后陈冲便亲自找上叶正邦,打算跟叶正邦道个别。
是时候离开大同了!
最近一段时间叶正邦春风得意。
一来,大同的煤矿大多有了着落,这大多都归到了叶正邦的企业名下,如今只待开采,就等着数钱了。
二来,几个朋友答应投资,现在也终于敲定,叶正邦也就算不上失信于陈冲了。
陈冲进到叶正邦房间的时候,这老头正在一个人喝红酒,像是在庆祝什么一般!
“叶叔——我来跟您道声别!”陈冲开门见山道。
“噢?是要回吕梁了,还是去其他地方发展?”
叶正邦说着,便从柜子里多拿了一只酒杯,填了一杯红酒递了上去。
陈冲并没有推辞,而是十分坦然的接了过来,这才说道,“眼看着要过年了,年后我打算去北京,所以我先得回趟家里,陪陪爸妈,看看董叔!”
“坐——”
叶正邦示意,叫陈冲坐下说话。
再接着,叶正邦翘起二郎腿说道,“我跟你说说那几个老家伙的最终答案,他们答应投资,但金额不会太多,有一部分投资需要你以新腾煤业的股份作为抵押,这一部分投资金额,相对占比金额较大,剩余的投资金额,我将以个人名义以及我自己的企业,给你去银行贷款,保障凑够一百亿!”
“谢谢叶叔,有朝一日我一定双倍奉还!”
认识叶正邦,也不过两月时间。
陈冲起先对这个老头没什么好感,他们之间只是合作,也是因了董万仓的缘故,所以才特意从吕梁赶来帮忙。
但是因了这一百亿,叫陈冲突然觉得,叶正邦对自己并没有戒心,而且十分信任。
要知道那可是一百亿啊,放在任何时代,都绝不是一个小数字。
然而叶正邦,还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先是找朋友,再是找银行,总之,他一定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可见叶正邦对陈冲的信任,也是对陈冲能力的一种认可。
陈冲的一句谢谢,自然由衷而发。
“小陈,一百亿资金年后上班我肯定给你搞到位,但是你得告诉我,你要做什么生意,未来有什么打算,我抵押了公司,一旦你生意失败,我整个叶家,也就彻底完了啊,数辈人都难以翻身了——”
叶正邦脸色突然一沉,十分严肃问道。
这个老头,有着他商人豪赌的天性,同时,也有着他商人谨慎的本能。
商人没有豪赌的天天性,便不足以称之为商人,也就不足以将生意做大。
但倘若商人又不够谨慎,势必也会功败垂成。
陈冲对叶正邦倒没有隐瞒,他将酒杯放在了茶几,神色间有着一种叫人仰望的豪气,说道,
“从短期来看,没有比煤炭更赚钱的行业,但是长远来看,经济的命脉必然是科技,我读书少,自然不可能去搞技术开发,但我可以投资,这是未来百年的经济命脉所在!”
“这是其一!”陈冲继续说道,“其二,与煤炭一样赚钱的行业,还有地产,如今北上广的地价,已经不是普通企业能够染指的,一块地皮没个十亿也拿不下来,可是倘若一旦开发,不管是开商超,还是酒店,或者住宅,能带给我们的回报,也将是难以想象的数字!”
“当然了,做地产也是短期业务,最多二十年!”
陈冲对未来有着详细的规划。
可是这些话在叶正邦听来,简直匪夷所思。
你又如何料定,未来是科技的天下,你根本不懂技术!
你又有何能力去染指地产,北上广那些地方虽然遍地黄金,但也遍地尸骨啊。
你一个小小的少年,又如何能够立足?
叶正邦不免对陈冲有些担心,同时,也担心自己的担保抵押打了水漂,到时候连陈冲的尸体都见不到。
可陈冲接下来一番话,又叫叶正邦放下了心来。
“叶叔,大城市必然有大城市的危险,可是再危险的地方也远不及山西,相较山西的混乱无序,北京上海还算有秩序,以我对当世各行业的了解,他们有很多行业正处于野蛮生长,而且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这是我带着雄厚的资本,快速立足大都市的机会,过了这村,绝不会有这店!”
“搞房产从来不是我的第一志愿,那只是我用来立足的手段,但房产会让我投入大多数的资金,而科技,不仅仅强国利民,也足够叫我们世代人不愁吃穿。如果我只专注赚钱,一百亿的投资我在半年之内就能翻一番,但对我来讲没有意义,哪怕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终究是个土包子,得不到世人拥戴,我一辈子充其量就是个煤老板!”
如此慷慨激昂的一番话,叫叶正邦大为动容。
想不到这少年竟有如此宏图伟业。
他似乎对金钱没有多大的鱼望,他的目标,也从来不是赚钱,但不可否认,这少年也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赚钱手段。
叶正邦迟迟没有开口,他在思考,陈冲这番话究竟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恍惚间,叶正邦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不由的点了点头。
原来你要摆脱煤老板的标签,你要做一个时代的标杆,你要做这个国家最牛笔的企业家。
而要做时代的标杆,必然要创造出这个时代无人能够复制的成就。
这项成就,也必然利国利民,如若不然,也得不到世人的拥戴。
这在一定意义上,已经不算是一个生意人该有的本分了。
试问古往今来,有哪个人物做到了这些?
晋商乔致庸?
闽商黄奕柱?
徽商张小泉?
自古巨商不计其数,但也仅仅是拥有足够的财富罢了,尚未有一人能够成为一个时代的标杆,也未曾有一人,在百年之后还能叫三世后代享受遗惠!
有此宏愿者难以计数,至此宏愿者,未曾有一人!
兴许眼前这个才刚成年的毛头小子,还真有望达成如此宏愿。
他尽管年轻,但展现出来的才智、谋略,以及他的品性,皆已超出了大多数人的认知。
当叶正邦再次抬头,看向这少年的时候,他眼神中不由多了几分敬佩之意。
似乎他从来没有认清陈冲,也从来没有看透这个少年。
“自古英才出少年,兴许不假吧!”
这话,叶正邦像是说给陈冲,又像是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