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仗着自己人多而有恃无恐的谭盾,在听到毛红兵这个名字后,他心里隐隐升起一丝担忧!
假若陈冲只是一介村民,叫出自己的名字倒也平常。
但毛红兵这个名字,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就连谭盾自己,也只是听领导提起过。
那可是个庞然大物!
然而就算谭盾心有恐惧,可是被人打成这副熊样,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周洁听到毛红兵后,脸色骤然而变。
“陈冲到底什么人?怎么连毛红兵都知道?”
周洁这样想着,便迈出一步,与谭盾保持了安全距离,做起了和事佬。
“好了好了——你们路政局老板我认识,回去代我问好,就说董万仓有时间去喝茶——”
人的名,树的影,周洁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叫谭盾再不上前。
谭盾对毛红兵知之甚少,但董万仓这个名字,他却如雷贯耳,也时常听领导提起。
不料眼前这个少年的靠山,竟是董万仓,怪不得毫无顾忌,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谭盾混迹江湖,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只能认栽。
他狠狠地瞥一眼陈冲,嘴里不由地哼一声,表示他并不服,也不怕陈冲,随即吐一口血水,转身就走了。
“谢谢了——”陈冲望着谭盾远去的方向,转头说了句谢谢。
“你到底什么人?怎么知道毛红兵?”
周洁眉头紧皱,打量着陈冲,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可是叫她失望了,陈冲脸色毫无变化,只微微笑笑说,“这是我的秘密,走吧——”
吕梁城到牛王镇的距离并不远,只不过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车子终于停在了陈冲家门口。
“进去坐坐吧,我们也要搬走了——”
陈冲下车后邀请周洁做客。
周洁下车后看看这个少年,再看看这座宅子,她心里有太多的疑问。
——陈冲明明才十七岁,如今要搬出去了,去没有丝毫的留念之容,这与常理实在不符。
是这家伙冷血无情吗?也不对,他刚才还仗义疏财呢!
不过都到家门口了,房子都卖给了董万仓,她进去坐坐也无妨。
可是刚进了院门,院子里又有人在为煤矿而争执。
“你儿子呢?让他出来,他凭什么拿王小刀威胁我们搬走?你们陈家太不是东西了——”
李婶具备刁民的一切特征,但这次来陈家闹事,倒也情理之中。
被陈冲借助王小刀之力,强迫李家搬走,谁都忍不了这口气。
陈父陈母向来老实本分,被李婶一家团团围在院里,赶又赶不走,嘴皮子又没人家利索,只能一个劲地替自己的儿子赔不是。
“李婶——你消消气,是冲儿不对,可冲儿真不在家,我也不知道他跑去哪儿了——”
“你们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啊?快叫他滚出来——”
李婶咄咄逼人,指着陈母的面说道。
这时候陈冲适时进来,看到自己的母亲被人指着鼻子教训,他一时间恼怒无比,便窜出去挡在母亲面前。
“李婶——你不理解我就算了,但别在我家闹事,也别为难我爸妈!”
“你个畜生真不在家——还以为藏起来不敢见人了呢!”
李婶看到陈冲从外面回来,霎时觉得自己更加理直气壮了,破口就骂,“你们陈家狼心狗肺,煤矿不是你们的,还不让别人挖。我不过挖点煤过冬,你们就让王小刀赶我们走,你——你们是人吗?”
“好了李婶,都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你们不搬走,也要被王小刀赶走,你们还是搬走吧!我家的房子也买了,这两天就搬走。”
没人理解陈冲这是在救李婶一家。
这话刚说完,陈父陈母大吃一惊。
难道自己生了个逆子,他是来讨债的吗?这个儿子太不省心了,怎么什么都自己做主?!
“冲儿,你——你把房子买给谁了?我们住哪里啊?”
陈母的担忧不无道理,卖了老宅,他们住哪里。
一旁的陈父一听,这个逆子不但卖了煤矿,连着房子都卖了,他再难以控制情绪,一巴掌就抽了下去,并且骂说,“你个畜生——”
陈母看到儿子受委屈,立时上前阻拦说,“你干什么?他病都没好,你打他干嘛?”
“你爸就是一时生气,别怪他,疼吗?”
陈母转过头,又安慰挨了巴掌的陈冲。
虽然挨了巴掌,陈冲一点都不生气,一来,是自己的父亲,二来,他的确没跟家里商量,就擅作主张连家里的宅子都卖了!
前来讨公道的李婶一家人,看到陈家内讧,一时间倒也显得难为情起来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陈冲了解父亲的脾性,他固执,又冲动,也讲不通道理。
于是他转头,冲着周洁的方向,面带几分威严说,“周小姐,既然宅子卖给你们了,你们今晚就派人住进来吧,我们连夜搬走!”
“啊?好——”
周洁虽然在旁看热闹,但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还是叫她感到错愕。
不过看到陈冲如此姿态,她倒也想卖一个人情,因此周洁打了电话,没半个小时,院门口就停了好几辆车。
李婶一家看到陈家乱成这样,都以为陈家中了邪,嘟嘟哝哝骂几句,只得悻悻离开。
陈父看到家里来这么多陌生人,他都想宰了这个逆子。
陈冲对他的父亲太了解了,不逼他一把,他根本意识不到现在的危险局势。
等陈父气得回了屋子,陈冲转头说,“周小姐,你督促我爸妈今晚搬走吧,万分感谢!”
“哪有自己赶自己走的,你也太奇怪了——”
周洁虽然疑惑,但想来陈冲也有自己的用意,倒也再没开口了。
陈冲口袋揣着剩余的黄金,进屋里打算交给父亲。
“爸,这是我卖宅子的钱,你拿着——”
“畜生——你滚——”
陈父气得一把推开了陈冲。
陈冲又转向母亲,“妈,你拿着吧。劝劝我爸,你们二老最近就住外面的旅社,要是愿意,也可以去城里买房子住,这些金条够我们生活了——”
“冲儿——你也真是……你知道你爸的脾气,我要是拿了,他还不得跟我发火?我们还有几个闲钱,饿不着也冻不着的,你爸在气头上,别跟他置气!哎——我们今晚先去胜利镇你姑姑家住下来,到时候看看你姑姑家的地能不能让我们盖房子——”
“我没他这个儿子!跟畜生说什么?收拾东西走啊?”
陈父看到陈母在跟儿子交代一些事情,转头大声呵斥陈母。
陈冲也不敢靠近,免得又挨巴掌。
随后陈父陈母收拾了一些必须的家当,绑在木质架子车上,投奔了亲戚。
尽管陈父恼羞成怒,大有不认这个儿子的势头,但是当陈冲看着父母远去的背影,他欣慰地笑了。
这座宅子,在未来几天将变成一座坟墓!
“真是看不懂你在做什么,好像很有道理,但又莫名其妙——”
周洁双手抱胸,她不禁说道。
陈冲诡异地笑笑,“过几天你就知道了,那波人这两天兴许不会来,但过几天一定会来,到时候我得奉劝你,最好报警,免得人员伤亡——”
周洁听不懂陈冲这番话意味着什么,不过她总觉得陈冲不是开玩笑,这叫她警惕了起来,于是连夜又叫了一拨人,以免到时候发生不测。
其实周洁不用这么麻烦,毕竟这座煤矿,包括这座老旧的宅子,在他们看来毫无价值。
只是周洁已经答应了陈冲,必须派人看着。
董万仓以及周洁看中的,只是陈冲展现出来的大局观,那么他们势必要留住陈冲这个人才,花费一些人力物力自然在所不惜。
“你呢?你家宅子都卖掉了,你住哪里?难道赖着不走吗?”
“我啊?我也该回学校了——周小姐今晚住我家吗?”
周洁连忙摇头,佯装嫌弃的样子说,“我有酒店住,住你家干嘛?又脏又乱的,还一帮大老爷们!”
“你学校在哪里?我送你过去吧,我也回城了!”
“那谢谢了,我不会客气的!”
相识不足一天的时间,却叫陈冲与周洁俨然成了很好的朋友。
周洁只是觉得陈冲在人品上没有问题,而且在未来很有可能做同事,虽然不至于巴结陈冲,但顺水人情,送就送了。
陈冲不会想那么多,他只做自己该做的,有便宜照样占,况且陈冲也急于回到学校,跟那个女孩做一个了断。
坐在车上,陈冲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探出脑袋问说,“今天多少号?”
“你神经病啊?吓我一跳,今天二十五号,怎么了?”
周洁吓了一跳,方向盘也跟着打摆。
“这就对了,今天不是她生日,我记错了——”陈冲兀自呢喃着。
周洁却被搞得一头雾水,这家伙跟神经病一样,怎么疯疯癫癫的。
陈冲记得很清楚,前世的25号还发生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