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墨君萧带着人终于从城中回到了营地,早就等在一边的墨云沧急忙跑了过去道:“七哥,你们回来了?里面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摘下太医先前给准备的面罩扔到了一边,墨君萧看了墨云沧一眼,没有说什么,直直的向着自己的帐篷走去,墨云沧被这一眼看的摸不着头脑,只得跟着墨君萧的脚步向帐篷走去。
派下人将带来的几个医术精湛的太医请到帐篷里之后,墨君萧简单的说了一下城中的情形,随后道:“明日我带几位进城,几位做好准备,今晚早点休息,明天准备迎战。”
听了墨君萧的描述,众人的心里都已经有了大致的准备,今日七王爷亲自进城打探消息这一点,让众人佩服的同时,也觉得这位王爷能够受皇上重视也是有原因的。
翌日一早,众人简单的用过早饭之后,在墨君萧的带领下,一行人向着城中进发,城门在墨君萧的示意之下打开,紧接着众人向里面走去。
可能是因为上午的缘故,一进入城中,一股难言的腥臭以及腐臭便传入了众人的鼻尖,让人忍不住犯呕,昨日下午才刚进过城中的墨君萧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比起昨日,今日的味道更加严重,让人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呕……”墨云沧终于忍受不住直接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昨天墨君萧进城的时候,在街上直接死去的一些尸体也有很多,但是今天比起昨天,显然更加严重了一些,看了一眼皱着眉头走过来的墨云沧,墨君萧淡淡的道:“去找太医配点药。”
“我没事,就是这个味道实在有些冲。”脸色不太好看的墨云沧对着墨君萧摆了摆手,忍着恶心道:“七哥,你不觉得很难闻吗?”见墨君萧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的样子,墨云沧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墨君萧摇了摇头,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我怎么觉得这路上连个活人都没有啊,都没有健全的人吗?”墨云沧见状也不多问,只是四处看了看,忍不住开口问道。
其余人跟在墨君萧后面,也是一脸小心翼翼的查看着周围的景象,一边往前走去。
“王爷,这城中大部分人似乎都已经染上了天花,我们还是要小心为妙。”一位太医院的太医走在墨君萧身后,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墨君萧点头表示知道,昨天进城的时候他就没有看到一个健全的人,可能真如外面传言的那样,现在这个魏县城中,估计都没有一个完好无损的人了,毕竟在来的路上,一些染上天花的人都逃了出去,那些没有染上天花的可能早就逃走了吧。
“救命,大人,救救我吧……我还不想死啊!救我,救救我……”就在众人慢慢往前走的时候,这时,有一个人猛地从拐角跑了出来,直接跪在了墨君萧面前,抱着墨君萧的大腿求饶。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守在墨君萧身边的一个士兵一惊,直接将那人踹出几米远:“大胆!”
“七哥,你没事吧?”被吓了一跳的墨云沧脸色都白了,刚刚那一瞬间,因为本能,直接跳出了几步远,现在见那人被踢了出去,连忙跑到墨君萧的面前担忧的问了一句,随后看向被踢出去的那人吼道:“你这人怎么回事?”
墨君萧也被这个人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皱着眉看了一眼被踢开的那人,那人神色憔悴,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溃烂,看着像是闹出来的抓痕,显然这人染上天花已经有一段时间。
听到墨云沧吼,那人哆嗦了一下,坐在地上喃喃的求救道:“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你们不是来救我们的人吗?快救我啊,我都要快死了,你们快救救我啊!”
看着地上的人,墨君萧一阵不忍,不过这人眼神浑浊,全身上下也没有一块好皮肤了,甚至一些地方因为溃烂流脓散发出了一阵恶臭,显然活命的几率很小很小。
“你这个疯子,一上来就搂人,你这是想让我们救你,还是想让我们陪着你一起死啊?”墨云沧想到刚刚这人的举动,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瞪着那人吼问道。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救我……救救我……”那人精神恍惚,看着护着墨君萧的随从,想到就是这人刚刚把自己踢开了,面上不由露出凶狠的表情,从地上动作缓慢的爬了起来,又冲向了那随从。
“你们这些骗子,骗子!”说着就要去搂那随从的腿。
那随从一惊,抬脚又是一脚,这一脚的力道比刚才似乎还要大些,那人的身子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直接飞了出去,那随从身形僵硬的看了看自己周遭,如临大敌,仿佛那人刚才搂着自己的地方已经染上了天花。
墨君萧看着头疼不已,正准备抬手吩咐身边的太医让其上去诊治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救治的可能,虽然看那人的样子希望不大,但是还是想着让太医上去看看,但是没想到下一秒,被踹飞出去的那人又爬了起来。
不知道他又要上来搂谁的众人一时有些紧张,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人,打算那人一有动作就直接将那人杀死。
“七哥,这人就是个疯子,就他那样,根本就是死路一条了,哪还能救活,让人直接给他一个痛快算了!”墨云沧站在墨君萧的另一边,见这人这样,忍不住在墨君萧的耳旁嘀咕道。
墨君萧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瞪了墨云沧一眼道:“这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只要还有救,自然要想办法救治,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若换做是你,我直接拿刀一刀捅了你,你会怎么想?”
“都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根本就没有医治的方法了,自杀又舍不得,别人愿意送我一程,我感激不尽啊!”墨云沧佯装不在意的说道,旁边听对方这么说,顿时眼睛一瞪,忍不住又想要训斥。
看着自己哥哥咬牙切齿的样子,墨云沧忍不住有些无奈,有时候觉得他这个七哥挺心狠手辣的,但是有时候吧,却是特别仁慈,长这么大,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无法看透他这个哥哥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就在他们各有所思的时候,那个站起来的人一脸吩咐的一步步向着墨君萧他们的方向走来,神色癫狂道:“你们这些狗官,若不是你们,我也不会有事,都怪你们,都怪你们!”这样说着,那人眼神一转,看向了刚刚踢自己的那名站在墨君萧身边的随从。
“呸呸呸……”那人疯狂的对着那人吐口水。
一名染着天花的病人对着自己疯狂吐口水是一种什么体验?很有可能下一个染上天花的就是他了!那随从被那疯子的举动搞得僵了一瞬,随后直接抬脚用了最大的力将那人踹了出去。
这一脚应该是极重的,只见那人飞出去之后直接吐出一口血,吐完之后那人转头看向随从哈哈大笑起来:“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哈哈哈……你死定了……”
“你!”只见那名随从看着那个疯子的眼神里满是愤恨,双手握在腰间的佩刀上,似乎很想上前一步将那人一刀砍死。
“够了!”墨君萧冷厉一吼,抬眼看向那随从,冷声道:“对方本就快要死了,你下手还这么重?谁准你这么做的?当本王是摆设吗?”
那随从显然没有想到一直没有发话的七王爷会忽然发难,而且是对着自己发难,被这声冷冷的痛骂吓的直接跪在了地上,那人连忙道歉道:“王爷,属下该死!”
“你是该死,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竟然对一个濒死垂危的病人下狠手,甚至想了解对方的生命,你这人的心着实狠毒!”墨君萧的声音犹如从地狱里传来的一般,冰冷的让人直打哆嗦。
旁边的一众太医随从见墨君萧发火,纷纷在一旁默默的站着当背景摆设,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响,生怕一个不对,被这七王爷直接斩首。
“七哥,你也别生气了,若是那人不往他身上吐口水,估计他也不会那么做,这城中百姓这段时间都生活在这座满是瘟疫的城中,多多少少还是不安全的,更何况那人那么严重,谁都怕死的……”墨云沧看了看周围,这种时候也就自己敢站出来说话了。
墨君萧冷哼一声,他自然知道,只是刚刚这人眼中的杀意还是将他惊了一惊,一个快死的人向人求救有什么错?只不过是想抓一根救命稻草而已。
那名随从跪在地上,全身冒着冷汗,想到刚刚自己的行为,的确有些鲁莽,在七王爷面前,他怎敢如此造势,简直是闲活的太久,想到很有可能自己的小命儿不保,忍不住一阵心虚:“七王爷,小的知道错了,还请王爷绕过小的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