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么?”秦天一番折腾手臂的酸麻已恢复了许多,他好不容易起身,走近那女子,厉声道,“修仙做什么?救天下苍生么!我现在连觉晓寺七十人的仇都报不了,谈什么救天下,救苍生?你本事这么大,你怎么只想着保我们的命而不去救那些人?又或者直接帮我们杀了那红发魔族岂不是更干脆?”他顿了顿又道,“那魔族男子是冲着亦幻姑娘的逐云琚而来,今日不杀他,他还会回来杀我们!”
女子本没想到秦天会这般与她说话,听见“逐云琚”时更是浑身一颤,“那,那玉在……”她回头看了看韩亦幻,摇头道,“不,不可能,不可能,我完全感觉不到那玉的力量……”
“因为那玉里残留有我娘亲的魂魄……”韩亦幻如是道,逐云琚中一旦驻有灵魂,便会变得如普通的玉石一般,强大的灵力也不复存在。这女子看似知晓一切,为何却偏偏遗漏这最为重要的一环?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这样么?唔……”女子的眼眸似乎要诉说一个绵远的故事,张了口,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半晌,她熄灭了烟枪,转了身,缓缓走向树木的阴影之中,只留下一句空灵般的回音,“罢了,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吧!只要记着一句话,活着回来见我……”
“喂……你究竟是谁啊!我们,我们去哪里见你?”秦天冲着那模糊的背影唤道,却是只听得夜风灌耳,再无半点回应。“走掉了么?”他扭头向尹墨望去,“走,我们继续追那红毛去……”
“秦公子,云公子,韩姑娘,够了……”尹墨垂了头,低声道,“请你们,请你们速速离开吧,不要再惹火上身了……那位前辈说得对,你们为尹墨所做的一切已经让我无以为报了,若是再因为我涉险,尹墨实在是……”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不要为六净大师报仇了吗?”秦天压抑住愠怒。
“尹墨只是不想各位受伤……”男子顿了顿又道,“我,我会一个人去找那个叫弱骨的男人,为,为六净大师报仇……”秦天见他那副略显青涩却又倔强的模样,不禁伸手按住尹墨的头发,胡乱揉乱了一通,尹墨个头不如他高,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示好,只得低了头。秦天豪气道,“瞧你说的,我本事虽然不高,你连欺风,亦幻姑娘也信不过么,我们怎么会有事?”一抹笑容夸张地现于他的脸上,云欺风与韩亦幻相视一眼,却也是向他点点头,这一切却让尹墨有种想流泪的冲动——总是莫名其妙被这群奇怪的修真之人所感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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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韵姑娘这就要走?”
秦韵有些怯怯向那竹楼之中的娴静女子,一丝丝的凉意却是如同摇曳的雨丝般飘落到自己的心头——真是奇怪的感觉,明明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明明是被这女子所抚养过才是!按爹爹所说,自己原先在落虹峰小住过,却被奸人所掠,遗弃在沉渊山脚,这才被云掌门收留了去。爹爹说柳菁为了惩罚自己,发誓一生不出落虹峰。
这个清如流云的女子是不是还在为曾经的过失而自责呢?柳菁眉间若有若无的哀愁,是否还是惦记着那个小女孩呢?她是爹爹的故人啊,一时间一些些的亲切浮上秦韵的心头,她忽而向柳菁笑了一笑,“阿蜘阿蛛姑娘就拜托柳掌门了,晚辈还要赶回沉渊……”
恍惚中,女孩的笑容与一个人的面目有些相似,柳菁心头一动,急急掀去了纱幔,希望再看得真切些,如果那个女孩没有遇难,只怕也有这般年纪了。有些沉默,眼中却是氤氲看遮不住的悔意。
齐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秦韵心头如有千般万般的话语,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越看柳菁越觉得熟识,不由低了声问道,“柳掌门可是想起了一个名唤默然的女孩?”
“默然!”柳菁微微一怔,吞吐道,“你,你怎么会知道她……”
“我就是当年的齐默然呀……”秦韵压抑不住心底小小的兴奋,这般一来,这女子便再也不会自责了吧?爹爹也会彻底原谅她了吧?柳菁有些失态地飞身跃于她的身边,抚摸着她的脸庞,声音颤抖,“你是默然!你没有死?齐帝,齐帝他还好么?你们相认了么……”
好不容易将女子安抚住,秦韵这才将自己与齐帝的相遇相认与她一一说来。语毕不忘又观察了柳菁一番,见她情绪安定,这才松了口气。
“你,恨不恨我?”柳菁气若幽兰,半垂了眼,不敢直视秦韵。
“柳掌门,默然还要谢谢你的照料,哪里敢责怪您呢!”
“有些事你不明白……”柳菁叹了口气,往事如烟,却是一只萦绕在自己的心头,久久不能驱散。对于齐帝,对于齐默然,对于自己眉间无言的悲哀,有些东西,不能言表,否则,便是永世的劫,否则,便会失去得更多。
不是愧,而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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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秦天,云欺风,尹墨与韩亦幻四人追寻那红发魔族弱骨未果,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去向,又一想若是离得远些只怕秦韵归来时又要费神,只得悻悻回了那觉晓寺。寺里依旧凌乱不堪,那杀人魔的一举一动似乎历历在目,让人不忍多睹。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勉强将这本不太的觉晓寺打扫一番,尹墨这才默默流下泪来,时间最大的痛楚不过于物是人非,如今守着这空荡荡的寺庙,却是连一声鸟鸣都听不见。
“啊,天气不错!”秦天边伸着懒腰边和他打招呼,昨日一番打斗早已疲惫不堪,睡过了好几个钟头也全然不知。
“恩啊,云公子呢?”尹墨慌忙低了头去,生怕被他瞧见了眼中的泪水。
“那家伙,只怕又去爬他的蜀道了吧?”秦天嘿嘿笑了几声,“说起来,不知小韵何时才能回来啊……”“只怕是秦公子是等急了吧?”尹墨有些在意,“那个……我有件东西想给秦公子。”
“什么?”秦天疑惑。抿了抿唇,腼腆男子又道,“六净大师出家之间喜好用剑,后来我入寺时曾交与我一本剑谱。你知道,我使不惯兵刃,只学了他老人家的龙爪手,独独留着这《瑾瑜剑谱》,却不知如何是好,我见秦兄弟使剑,却无剑法套路,不知可否有意一练?”
“诶?这怎么可以!”秦天连连摆手,虽说自己未涉尘世,却也知道这剑谱心法口诀之类的皆是各门各派的私藏之物,怎能说要便要?“六净大师留给尹墨的东西,我怎么可以要!再说……”“秦公子,你们几次助我,这般恩泽尹墨无以为报,现今只有将这剑谱送上,你便收了吧,不然,尹墨真是无脸面对六净大师……”
“你若真替大师和尹墨着想,便收了这剑谱,好好练练。”不知何时,云欺风已来到了两人身后,轻笑着打扇,“我可是听说过这路‘瑾瑜剑法’,虽然我们修真之人多习惯使五灵之力,有了些带套路的功夫只怕在尘世之中也方便施展拳脚。”见秦天还有些犹豫,尹墨及时接上话,“是啊,再说了,你若不练,这剑谱只怕要陪尹墨到老到死,这也是六净大师不愿见到的吧……”
“这……好吧,好吧,答应你们便是啦……”秦天脸莫名一红,吞吐道,“我会好好练习的,不会,不会给你们拖后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