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要如何入这碧水河水呢?”韩亦幻微微皱眉,“啸狼你可有好办法?”
“大小姐不必焦虑,我自有办法送你们进到那水脉之中。”男子点头,起身将手中鱼骨抛开,低唤道,“宫,商,角,徵,羽,现身!”语音刚落,夜幕忽而被利爪撕裂,巨大的银色巨狼嚎叫着从那裂缝中跻身而出,一,二,三,四,五,秦天暗暗数着,那宫商角徵羽想必就是这五匹银狼的名字了。五匹狼皆是青目密鬃,四肢矫健,周身银烟笼罩,只是浑身长有花色不一的纹路,倒也勉强分得清楚。那宛若自天而降神兽般的王者之风令人不敢正视,秦天不由想起那魔族少主弱骨的式神金髯狮子来,与之相比,这啸狼所唤的狼群却是更多一份妖异与孤傲。
韩亦幻微微一笑,却是故意装作不满道,“啸狼师兄怎还瞒了亦幻,偷偷留了一手?这五匹银狼又是何时收服而来?”
啸狼面对白狐女的责问也不生气,只是正色道,“几位信得过啸狼,便骑上银狼跟于我身后。这些妖兽可以避水驱寒,自会将我们安全带去那水脉之中。”语毕,自己翻身到那匹唤作“羽”的银狼身上,那凶恶之兽竟是亲昵地发出低鸣,似乎在向主人撒娇一般。
“式神?”云欺风问道,飞身落于一匹银狼之上,顺手拦了韩亦幻纤细腰肢,环于自己怀中,与之共乘。
“是,不过只是些普通的妖兽罢了,自是比不上云公子的神兽白鹰。”
“啸狼师兄莫要谦虚了,以你的修为,所收服的式神必定绝非等闲。”韩亦幻稳住了身形,贴于男子胸前,这样的距离却是让她有些安心,而不是一如既往的恐慌与不知所措。抬眼望了云欺风,后者轻声一笑,却是让女子心中一暖,羞赧之意顿生。
见阿蜘阿蜘两人也各自骑上一匹巨兽,秦天走向那匹唤作“宫”的银狼,讨好地抚摸了一番,“狼兄,拜托了啊,千万别把我甩下去啊!我秦天长这么大,马都没骑过几次,更别说狼了,还是这么大一匹狼……”有些战战兢兢地爬了上去,见那银狼乖巧听话,男子这才放下心来,想到什么似的招呼韩亦真道,“喂,要不要和我一起?”
韩亦真心头一喜,正欲上前,却是被啸狼抬手拎上了自己的坐骑,“多谢秦兄弟好意,只是我家二小姐好动,还是由啸狼代为照料吧!”小狐狸脸色一沉,在心里将这个木头师兄骂了一遍又一遍,嘴上嘟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啦,啸狼师兄怎么这样说人家!”
秦天嘿嘿一笑,倒也不再说话。
啸狼手中捏做一个法诀,碧水河河水在强大的灵气冲击之下无风自动,顷刻间一个巨大的漩涡形成,逆空旋转,声势浩瀚!啸狼率先驾了那银狼一头扎入漩涡中央,剩下几人对望一眼,鱼贯而入。
“啸狼真是个不简单的家伙,幸好是自己人,要是敌人可不知该怎样面对呀!”云欺风低低在韩亦幻耳边低语,女子被那轻柔的气息所扰,稍稍拉开了些距离,轻声道,“啸狼师兄一直对我关爱有加,只是常常一个人对着月亮出神,总是紧紧皱着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又有着什么样的过去。”
“连你也不知道么?”
“不知道。”韩亦幻如实道,“他总是很轻易地看穿别人的想法,可是对于他的事,凝冰谷却无一人知晓。也许,爹爹知道,但我也从未向他问起过。我想,啸狼他不愿说的事,定是不希望我们知道的事。”
“是么?”男子略略一沉思,“亦幻还真是有心呢,怎么办,我有点吃醋了。”
韩亦幻嗔怪看了一眼,孰料后者却是借着手臂的力量将她搂了更紧,笑道,“骗你的。”说话间身下银狼却是接连躲过几股激流,喉间低低一阵喘息,四脚落定,几人这才发觉已到了碧水河底——头顶上漩涡中央原本可见的苍穹渐渐闭合,几人却毫无不适之感,呼吸自若,视线也没有被河水所阻——那感觉,似乎不是行走在水底,身上的衣物有些飘摇,却也不曾被水浸湿。
大概是这五匹银狼的能力使然,这一路倒是颇为顺畅。
“咦——”那小狐狸惊讶地望着这碧水河底的另一个世界:那是一个与岸上的妖界完全不同的全新面貌,各色的鱼儿悠闲地从她眼前甩着尾巴游过,还有那些说不出名字的水底植物,光怪陆离,五颜六色,让她好不欢喜。若不是坐于啸狼身后,这小狐狸定要跳下狼背,拾几块石头珊瑚放在腰包里,带回凝冰谷向那群小妖好好炫耀一番。
妖界易行,可这碧水河乃是鲛人占据的地方,这水下异界,又有几人敢于涉足呢?少女的心思似乎给啸狼看穿,男子嘱咐道,“二小姐莫要着急,带正事办完,定叫那启未振好好带你与大小姐在妖界游玩几日。”
韩亦真吐了舌头,似乎还在为刚才不让她与秦天同骑一骑的事而生气:这时候倒是又猜到本小姐的心事啦?哼!
高大男子面色严肃,双手紧握了银狼“羽”颈脖间的长长鬃毛,喝一句,“抓紧了!”那巨大的猛兽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狂奔向前,绵长的吼声不断,身后同伴仿佛接到主人的指令一般,接踵而去。秦天只觉得耳边风声水声阵阵,眼前一切皆成一片碧蓝之色,水下奇景,却是当真震人心魄!
七人一路颠簸,直到那一片万紫千红水中花草间出现一尊高大石砌雕花门楼——玄武做底,双龙攀柱,上刻“龙门”二字,笔法遒劲,只可惜所刻二字却是着实有些俗不可耐。
“龙门?鲤鱼跳龙门的那个龙门?”秦天觉得好生奇怪,“这便是啸狼兄所说的水脉入口?”
“不错。”啸狼仰首望了那“龙门”两字,点头道,“我前些日子便在妖界之中勘察了一番,只有这里的异样气息最为奇异。”
“听啸狼大哥这么一说,我们倒也觉得这里有些别样波动。”蜘蛛姐妹花向四周张望一眼,却发现那门楼周围景物却无异样,游鱼,水藻,珊瑚,壳贝,还有那些叫不上名字的生物,碧水漾波,好一番祥和气氛!若不是经历刚才横公鱼妖一战,几人是绝不会感到这深水之中的杀机暗藏。“只是,这门楼周围,似乎也没有什么洞窟与暗道,不知要怎样进入呢?”
“这才是这碧水河底的玄妙所在——鲛人是较为弱小的一支种族,终年藏匿于深水之中,借碧水河激流做掩护,不敢与妖族敌对。”啸狼顿了顿,又道,“这水脉入口也是我寻了很多方法才打通的。不知几位注意到没有,我们入水的这一路上,却是一个鲛人也没哟发现,不仅如此,连类似于横公鱼妖的怪物都未见一个。”
听男子这般一说,秦天倒是了然点了头,这碧水河中,果然是太过于平常了么?还是说,眼前的一切只是暴风雨下的顷刻平静?
几人不再说话,一时间沉默袭来。
啸狼重重叹了口气,忽然道,“随我来!”那唤作羽的银狼一声长啸,却是惊得四周游鱼乱窜,巨兽猛然起步,纵身穿过那门楼——宛若两个时空拼接而成一般,啸狼与那狐妖韩亦真的身影居然在穿越的那一刻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不见,空余门柱之间一阵水圈波纹,层层漾开了去。银狼的嚎叫的尾音不散,在水中幽幽传来,韩亦幻与云欺风紧跟而上,秦天与蜘蛛姐妹也不敢犹疑,四道银光又接踵穿过那龙门门楼。
待河水重归平静,那门楼上所刻二字却起了蹊跷变化,竟涓涓沁出一丝丝血迹来。腥红的血液溶散在碧色河水中,折射出诡异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