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影响军心,六尾天狐悄悄地来到了城西,她想先探听一下虚实。
城中守兵一个个如临大敌,他们接受了前二次麻痹大意的教训,许多妖兵妖将吃了大亏。一次是冥界大战,冥王政权差点被推翻,幸亏阎王和魔王合力击败了作乱的大妖邪才得以平息。但那个大妖邪想把红色城堡据为己有,成为他的大本营,就带兵过来攻打六尾天狐,那知六尾天狐的守兵好高骛远、假大喜功,没有听从六尾天狐的调遣,半夜被大妖邪攻其不备,死伤无数。第二次就是阎王深夜救走吴刚一战,也死伤了不少。经过前二次的血的教训,如今血城里的妖兵再也不敢麻痹大意了。
六尾天狐说,城池失陷那是冥王的事,你们的阴命却是自己的,每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冥界与人界同样如此,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地保护自己,为将来有个转世之日作准备。
后经过狮妖王的强化训练,妖兵素质大大提高,生擒搏击个个都是强者。六尾天狐的心里乐滋滋的,这叫做强将手下无弱兵,使得血城几百年间平安无事。这次如不是地魔妖的重诺,她是决不会与冥王背道而驰的。在冥界背离了冥王,其实就是背离了整个冥界。与冥界为敌,那是极其危险的事,有时候天界也会插手此事,而天界之大,仅凭地魔妖一个人的力量,那失败是必然。还有一个原因促使六尾天狐与地魔妖苟合的原因就是大姐九尾天狐的劝和,她本想抛弃亲情而伸张正义,但大姐九尾天狐非要她参与此次之重建冥界之秩序,六尾天狐无奈之下就应允了。倘若此次吴刚真的下界与之重逢,那她就了却了心里几百年来的一桩心思。
难道果真是他?六尾天狐一边打听流浪汉,一边行走之间脚步轻盈,面带笑容,仿如恋爱中的女人。由于许多妖兵都不认识她,还以为血城里来了一位美貌如花的姑娘。如不是在重防之际,这些好色之徒一定会呲牙裂口,追在她的屁股后面使些不雅之举动。此时他们却只敢交头接耳口舌一番,享一享眼福。
那次吴刚不辞而别,六尾天狐一直想不明白,她是几乎掏了心给他的,他却没有半点片言只语,而且一别就是几百年。几百年间的等待,不管是神还是鬼魂都会觉得太久太久了,六尾天狐曾也想趁乱之际独闯月宫去问一问这个负心汉吴刚,但数次都没有成行,后来天界秩序井然,她就只能望月兴叹,不再奢求有什么奇迹出现。谁知苍天不负有心人,地魔妖作乱,看来天界也不是很稳定,这样的话,反而给了他们奇遇的机会。
正当六尾天狐想些高兴之事的时候,突然从她前面不远处闪过一身影,这身影差点让六尾天狐叫喊起来。你猜怎么着了,原来那身影和几百年前吴刚的身影一模一样,高大、魁梧、给人一种力量的象征。难道小妖们说的全是真的?可转而一想,这吴刚耍的什么花招,他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来找我,而非要隐蔽于此?难道他不想把动静闹大,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但不管怎样,六尾天狐还是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
流浪者好像知道了有人跟踪似的,一闪一闪地也不停留,在红色城堡里转来转去,全是些暗角或人流比较多的地方,这使得六尾天狐在还没有肯定之前不敢贸然上前相认。
一会儿,流浪者就来到了城西门,城西门盘查得非常厉害,进出城的人都要搜身和盘问,有几个外城之妖想混到红色城堡里来嫖娼,被守兵查出来了,当场在城门外被捆绑了,悬挂在外城墙上示众,这些家伙也不是一次两次受到这样的惩罚了,但仍无悔过自新之意,吊在城墙上还叫叫嚷嚷的,尽说些糊话。那城池里的血狮子张开血盆大口等着他们的肉体,但他们好像不太在乎,说什么在人界没好好享受的东西,做鬼了也要风流,否则真的死不瞑目了。
还有一些赌客,他们在红色城堡里赢了钱财,想偷偷地运出去,结果被守兵查出来了,钱财全部没收,每人各打五十军棍,有几个受不住的,当场就被打死了,这些被打死了的赌客,就刚好成了血狮子的腹中物。还有一些卖淫的女人,她们被捉到了就绑缚起来,在城堡里游行示威。也有一些老实人,他们的财物强行被妖兵掠夺,在那里哭哭啼啼,妖兵就去驱散他们,用军棍迫使他们离开了。流浪者见一老妪在池边哭泣,上前询问那老妪出了什么事,那老妪见是一流浪者,不敢说出心中之事,只想跳进池中去喂那些欧洲血狮。流浪者拉住了她的衣角,不让她跳下去。
那边守城的妖兵过来盘问什么事,谁知那老妪反咬流浪者一口,说他想非礼她,她无面回家,只好跳河了。流浪者愣在那儿半晌,才告之老妪是诬赖。“我是来救她的,谁知她反诬赖我,这真的匪夷所思。”一个军官模样的妖兵说。“看你贼头贼脑的样子,就知道你不是以好鸟儿,如今城里的好娘们儿满街都是,你还去非礼一个老妪,你这不是自己作贱自己吗。”
“不是的,我那有这份心思,我只是路过,见她伤心欲绝的样子,还口口声声说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就注意了她,谁知她真的往池中跳,我顺手把她拉住了。”
“你拉去她做什么。军官模样的人说。你看这老妪,骨瘦如柴,跳下去连狮子也不会吃。”
流浪者微微一惊,心想这血城里果然怪事儿多多,看来这六尾天狐的管理,也好不到那儿。
“你给我滚一边儿去。”片刻,军官突然挥手骂道。也不知道他是骂谁?
谁知老妪却指着流浪者破口大骂,让那些官兵还真愣住了。“他是月宫里的吴刚,就是那个和城主鬼混在一起的砍树者,他怕你们认出来,故意扮成流浪儿,几百年前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今天非要为他们报仇不可。”老妪说罢转身用头向流浪者撞去。若不是两个妖兵拉住,她还真撞着了他。
军官说你这个老妪怕是老昏了头,他怎么会是吴刚哩,他能和吴刚比吗?你看他这个丑陋的家伙,能和那个英俊的吴刚哥哥比,那真是笑死我了。
你们不相信?老妪说。“他是吴刚,几百年前我清楚地记得,他曾经在城中趾高气扬,飞扬跋扈的样子,几百年后我还是记得他的模样的,你们看他的脸相,和那时一模一样,只是苍老了一些。当时城主为了满足他的私欲,无心管理城堡,搞得城中鸡犬不宁,强盗滋生,还差点毁了城堡。”
“不可能,这世上相似的人多得是,你这个老妪,怎就肯定他是吴刚,难道你是城主?”妖兵们哄堂大笑。
“不信啊,你们不信啊,你们可以看他的手掌,他的手掌每天都握着斧子,一定会有老厚老厚的手茧。”
军官们就不笑了,有几个妖兵过来按住了流浪者,强行要看他的手茧。
“你们是说我吗?你们想干什么?”流浪者愤怒地反抗。“我做错什么了?我做错做么了?”
“不说你说谁,你,你一定不是吴刚,你就不要走了,瞧你这身板子这么粗壮,就留在我营中当个小兵吧。”军官一会儿就变卦了,说要留下流浪者,把那老妪立即赶走。
老妪见官兵不信她,赖着不想走人。几个妖兵过来推搡着要把老妪赶出城。流浪者挣扎着不想留下来,谁知那军官铁定了要他似的,见流浪者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就挥舞着鞭子欲要抽打他,此时六尾天狐出现了。
“你们这帮畜生,还不快快给我住手!”六尾天狐突然从天而降,把那个军官惊得目瞪口呆,差点找不着东南西北了。刚挥舞起来的鞭子停在了半空中,像一根狗尾巴。
“你,你——我,我们拜见城主。”军官许久才缓过气,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们这里是谁的管辖?”六尾天狐质问军官。
“是——是——是狮妖王,我们大——大——大王到城东去巡察去了。”军官抖索得打起了结巴。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子民?”六尾天狐怒骂。“叫你们大王过来,我要军法处理。”
军官那敢说半个不字,只得小鸡喙米似的在地上磕头,吓得说不出话。
那些按住流浪者的妖兵,早就松开了手,跪着不敢动弹,生怕六尾天狐一掌劈碎了他们的头颅。六尾天狐在城中三千年的淫威,早已在他们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没有谁敢背叛她。
而那老妪见是一美貌的弱女子,却能吓住这一个个大老爷们,心里就有底了,她早听说过城主是一个美貌如花的女子,这会却巧遇上了,真是财不当失,命不当穷啊。老妪便哭着向六尾天狐诉苦,说这些兵无法无天,抢夺了她们的财物,还要非礼她。六尾天狐一看这老妪满脸模生肉纹,一条条比蚯蚓沟还深,心想谁还会非礼你,你不非礼他们才怪。
“好了,我知道了。”六尾天狐满脸和气地说道。“我叫他们把你的财物全数还上就是,你快快走吧。你,你们几个,还不快去把她的财物找来。”六尾天狐转身呵斥着。
那些小兵不敢起身,只得爬着离开了。
“你,你是谁?”一直站在边上看了半天的流浪者问。
“我,我是你的——”六尾天狐本想说我是你的六儿,可话到嘴边立即停了。
“我是这里的城主,你是?”六尾天狐反问。
“我,我——”流浪者脸上显出些许的无奈来。
“你是那个?”六尾天狐着急地问道。
“那个?”流浪者的眼睛里有一些光放射出来,恰好与六尾天狐的眼波交错在一起了。
“你是吴儿(这是六尾天狐对吴刚的爱称)吗?”
“吴儿?我是吴儿?”流浪者故意重复了一遍。“那你就是六儿(这是吴刚对六尾天狐的爱称)了?”
“吴儿,我的吴儿,你真是我的吴儿了。”六尾天狐就像恋爱中的少女,与刚才的神情大变。
“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六儿。”流浪者喜形于色,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忧郁。
六尾天狐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一跃而上紧紧抱住了她心目中的吴儿。
流浪者再也不是什么流浪者了,而是六尾天狐相思了几百年的吴儿。这戏剧性的一幕,感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那个一直跪着的军官更是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我——我终于——见——不着你了。”流浪者喜极而泣,和六尾天狐相拥在一起,激动得语无伦次。本想说见着你了却说成见不着你了。六尾天狐不在意他说的什么,只是拥抱着他,紧紧地拥抱着,快要把吴刚的腰都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