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凝聚成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当然没有五官,只是像而已。一缕缕黑气缭绕着他,像是一条条锁链,牢牢的束缚着他,让他难受无比。黑影扭动着身躯,似乎想要挣脱那些黑气的桎梏,可最终却是徒劳。
义庄之内,阵阵阴冷的气息在四周缭绕,透发着让阳光都冰寒的温度,恍惚间,那愁云惨淡之中,一团团一具具可怕的身影不断的晃荡着,让人毛骨悚然。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我束缚在他的灵魂里?我讨厌这样的感觉,你还不如把我打的魂飞魄散,我倒也觉得轻松,纵使难以轮回,我也无怨无悔。”黑影的声音,时而低沉似兽吼,时而尖锐如鸟鸣,闻之心颤,看之身抖。
黑影不断的寻求挣脱而开,但却始终无法脱离,好像凌峰的身上存在着某种奇特的力量,牢牢的束缚着那个人形的黑影,扭动着,看上去好像很是痛楚,当然凌峰的面部也急剧扭曲,似乎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片刻之后,那枚通体晶莹的菜叶慢慢地浮现而出,洒下漫天淡淡青光,庞大的生命气息流转在全身,融入四肢百骸,化进五脏六腑,血液里,肌肉中,那似乎根深蒂固的黑气居然在慢慢消失,那束束光芒在缓缓地涤荡着凌峰的身体,绝望、死亡等消极情绪在如潮水般退去,希望燃起汹汹火焰。
半个时辰之后,凌峰的身体再度恢复了生气,肌肉中透着跳跃的活力,淡淡红光在肌肤上若隐若现。这时,虽然凌峰尚未清醒,可看上去就像是在熟睡,表情自然平静,嘴角还弯起了笑容,一副恬静酣睡的模样。
“天道运理,讲究平衡之力。须以魂代魂,方逆天重生。今日,将你流放三界之外,换回他的魂魄,他日必将你放出。”此时,一片蒙蒙白光在凌峰的眉心处闪出光华,继而一个微小的白色身影就站在眉心处,可气势却似天如地,厚实强大。
虽然看似渺小,却仿若一片宙宇,那片白光,就如一个世界,空荡灵虚,实在是可怕至极。当白光出现之时,那团黑影好似承受着十万大山的压迫一般,几乎匍匐在白影的脚下,纵然是不断扭动着身躯,也似乎是毫无用处。最终黑影在颤抖,恐惧似乎在黑影的灵魂之中滋生。
“三界之外的空间,你如何能够打破?就算是勉强打开缝隙,换回魂魄,可又如何将我拉回?你倒不如杀了,我不要千生百世,漂浮在虚无之中,不生不死。”黑影艰难的扭动着身体,痛苦不堪,声音在急剧扭曲,听着刺耳。
“这你不用担心,既然我说打破三界缝隙,便自然有办法打破,你只需知道,今日你一定要以魂换魂,助我成功,他日功成之时,定然会好好褒奖于你。上古天宝也会赠送于你的。”白影大有一副睥睨天下之势。
“不,游荡在三界之外,那将是无尽的黑暗与孤寂!纵然是不生不死,我也会被折磨的疯狂!你还是杀了我吧!求求你了,杀了我吧,让我魂飞魄散,我也无怨无悔。”黑影凄楚地恳求着,匍匐在凌峰的躯体之上,跪伏在白影脚下。
“你没有选择,唯有听命于我。放心,你不会出事,也不会永生永世漂浮在虚无空间内。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你和他,都将是我成功的阶梯。”白影挥动着右手,一派俯视苍生、脚踏苍穹之势。
五光流彩,梦幻迷蒙,一时间,棺木之内,像是彩霞坠地,漂亮的宛如仙境。金黄色、土褐色、淡蓝色、火红色,青绿色,五种光芒在棺木纠缠,搅得棺材里面,如梦似幻,美丽无比。而此时此刻,棺木之外,一轮太极残图慢慢浮现而出,旋转着,像是一片另起的天地,神秘至极。
“莫不是?难道,你想,逆天……”黑影似乎发觉了什么,恐惧的大喊起来,可片刻之后,一道玄妙空间缝隙便将黑影吸了进去,后面的话语便再也听不见了,而与此同时,一束黑光射出,被白影捕捉到,然后打入了凌峰的躯体之内。
这段时间,整个小羊岗都处在宁静之中,八卦旋转,道道仙气流动,道长的声音似洪钟一般,响彻在整个小羊岗的上空,灵力内敛,气势磅礴,坐在椅等之上,就似一座巨山,让人不得不仰视之。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道长一挥拂尘,大道言之。
宇宙之始,混沌未分,道便已经存在,而且道家之言,道生成万物之后,又作为天地万物存在的根据而蕴涵于天地万物自身之中,道是普遍存在的,无间不入,无所不包。道虽存在于天地万物之中,但它不同于可感觉的具体事物,它是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的,是构成天地万物共同本质的东西。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道转化为一,一转化为二,二转化为三,三转化为万物。在这一过程中,道循环往复,“周行而不殆”,它的运动周期是“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它逐渐的离开,离开得越来越远,远到一定程度又返回来。万物又复归于道。
而道生成万物之后,又作为天地万物存在的根据而蕴涵于天地万物自身之中,道是普遍存在的,无间不入,无所不包。道虽存在于天地万物之中,但它不同于可感觉的具体事物,它是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的,是构成天地万物共同本质的东西。所以,“道”存在于人类语言及图文之外,心灵可以感知而无法言传和图示。
“阳至而阴,阴至而阳,盈缩转化,周旋无尽,此乃天道。”道长轻挥拂尘,八卦扭转不断,继而在八卦之中,一方小小的混沌世界居然重现世间,虽然不过碗口般大小,但其透发出来的力量,让方圆十里之物,都低下头。
有古籍曾写道,道是世界的终极根源,是无所不覆、无所不载、自生自化、永恒存在的宇宙本体,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超越道的主宰。还有古籍,曾写道“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
“故而,我们做事,须因阴阳之恒,顺天地之常,否则必将招致无妄之灾,甚至于魂飞魄散,长逝三界内。”道长三挥拂尘,八卦停止了流转,混沌世界霎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在场的人都冷汗淋漓。
道其实是指阳至而阴,阴至而阳,盈缩转化,周旋无尽的矛盾运动法则。天时于己不利时要主动退避,天时对已有利时要积极进取。
“大道讲经,还须各位虚心参悟。道无处不在,切不可强行入道,须循序渐进,按自然法规,必将受益匪浅啦。”道袍加身,抬手说话间,仙气寥寥,那股精纯的道家之力,让所有的人惊叹不已。
“佛曰‘佛为自然,自然为佛。人在佛中,自然成佛’,故,佛便是自然,而自然就是万万千千,包括花草树木,人鬼,即便纵然是魔,只要放下屠刀,也可成佛。而人若想成佛则需自然,万万不可急于求成,要心如止水,更要破除贪,嗔,痴三毒。只有这样就会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立地成佛。”
男孩的声音,像是百灵齐鸣,但却佛音阵阵,额头眉心出,一点红痣突兀显现,光芒万丈。其拈花而笑,笑容安详纯洁,让所有的人都心里宁静无波,头脑中,一片空灵,恍惚间,一尊尊佛陀静坐吾身。
佛经之中,曾经记载,‘佛’是一个理智、情感和能力都同时达到最圆满境地的人格,拥有佛性之人,便是大智大慧大聪大明之人,能够明是非通心境,乃是人类无上大善大美的境界。
“我本因地,以念佛心,入无生忍,今于此界,摄念佛人,归于净土。佛问圆通,我无选择,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得三摩地,斯为第一。”男孩自始至终都是那样的姿势,似真佛临世。
在佛经之中,传说佛祖乃一太子。太子自摩耶夫人右肋而出,下地能走,周行七步,步步生莲,他遍观四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有记载,这里的“我”是指大地一切众生包括动物在内,其本有之佛性都是最尊最贵最大最善。并且在那个时侯有两条龙,一吐温水,一吐凉水,给他洗浴。浴佛节与此有关。悉达多太子,有感于人世生、老、病、死等诸多苦恼,舍弃王族生活,出家修行。最终在菩提树下修的正果,成为大佛。
“觉悟世间无常。国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阴无我。生灭变异。虚伪无主。心是恶源。形为罪薮。如是观察。渐离生死。”男孩作拈花之状,在虚空一划,一尊金佛浮现于头顶之处,金光闪闪,佛光万丈。
“故而,施主,切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疑物,何处染尘埃。”稚嫩的孩提之声,却传诵着古经佛法,没有半点可笑之意,反而让所有的人心生震荡,一时间万念皆空。
佛不会发怒,不审判众生;佛不会发脾气,送人入地狱。如果人会入地狱,那是他自己的业力,送他去的,决不是佛惩罚他而将他送入的。佛不但不送人入地狱,佛还要入地狱去救他出来。
听着那些没头没脑、空虚无物的话语,欣悦感到一个脑袋两个大。什么佛?什么道?欣悦觉得反正和她没关系,于是乎,找准一个时间,偷偷地溜出了柳伟彪的视线之内。她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她必须找到凌峰,只因为心里担心。
平静的义庄,在没有半点异样,凌峰依旧安静地睡在这冰冷诡异的木棺之内,虽没有安放过死人,但睡在里面,盖上棺盖,唯有赶尸老人特留的一道缝隙洒下微弱阳光,整体上看来,幽然森森。
“哥,我们进去休息一下吧。这山路爬上爬下,也着实够累的。片刻之后,我们便可回家了。”这是一位樵夫,身上还背负着一捆干柴,身旁很显然是他的哥哥,两人除了鼻子不像之外,格外相像。
“这可是义庄啊!摆放死人的地方,说不定还会有那些玩意。我们这样进去,要是得罪了他们,那我们可就完了。”那位大哥望着幽森的“义庄”二字,再看看那扇死气沉沉的门,心生胆怯。
“这青天白日,哪里会有鬼怪啊?哥,别自己吓自己了。而且现在已到午时,阳气最盛的时候,有那么笨的鬼怪,选择现在出来么?”弟弟说完之后,便把干柴放在门口,走了进去,随便找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四处张望了一下。
哥哥没有办法,只得战战兢兢地跟着弟弟走了进去,然后选择了一个靠着墙的凳子坐了下来,紧张地看着那些纹丝未动的黑漆漆的棺木,眼露怯光。虽然此时阳光最强,但这里却依旧阴风飕飕,让人恐惧。
“咚——咚——”几声低沉的响声,在这死寂的义庄内响起,像是有人拿着一块厚重的木头撞击着另一块厚实的木头。
“弟弟,你说错了。这个世上真的有那么笨的鬼,敢在青天白日,阳气最盛的时候出来。啊——救命啊——”大哥正好面对着那个棺材,那声音是由那个棺材盖和棺材相撞产生的,像是有东西要破棺而出。
小弟是背对着那口棺材的,当看到大哥此番恐惧之下狂奔而出,顿时心脏紧缩,头皮发麻,待转头之时,一只手从棺材里伸了出来。
“这这这个世界真疯狂啊!救命——”小弟夺门而出,背起旁边的干柴狂奔而走,恨不得此刻有一对翅膀,可以让他瞬息千里,逃之夭夭。
“轰——”棺盖被掀翻在地,凌峰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头脑昏昏沉沉,而且还剧痛无比。
只是小羊岗上的柳伟彪却在焦急无比,欣悦突然之间失踪了,让他坐立不安,立刻派遣了大量的人马去寻找欣悦,只是人海茫茫,而且拥挤的非常厉害,想找个人,可算是大海捞针一般。
此刻,欣悦便已经走出了好远,她已经派人打探到了曹士光的住处。欣悦心想,只要找到曹士光,那么找到赶尸老人就容易多了,因为赶尸老人是要保护曹士光的。
“曹士光,曹士光,为何如此熟悉呢?”欣悦边走边嘀咕,不多时,便想起几年前确实有过一段相遇,而且还大打出手。
由此她也想到了凌峰,于是恶狠狠地说道:“如果让我现在遇到你,我一定要杀了你,然后挫骨扬灰。”只是想到凌峰之时,心中浮现的却是此刻凌峰的模样,欣悦疑惑地笑了笑,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