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回到相府,乐樱便就去找了乐封岳。
她方才从胭脂铺回来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加起来,让乐樱不怀疑黎洛都难。可相府出事那次,黎洛又分明帮了自己大忙。乐樱思来想去,实在是不懂黎洛动机。
乐封岳正审办公务,见乐樱进来,便将事情放在了一边。这些日子乐樱心情很是不好,府里的人多多少少有意迁就了她些。尤其是乐封岳,眼见着自己心爱的女儿受人指点,可偏偏自己想要帮忙却越帮越忙,反倒令乐樱平白又多了条骂名。
“爹爹,我同你商量件事情。”乐樱神色严肃,一双眉头从进来书房时就未有舒展过。
乐封岳提了兴致,连忙叫乐樱但说无妨。他听说今儿个乐樱总算出门了一趟,心里还高兴着,乐樱总算不将自己闷在院子里,谁知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情便就找上了他,乐封岳也是担忧得很。
“爹爹,过几日宫中举行宴席,女儿想要参加。”乐樱望向乐封岳,见着乐封岳疑惑,她也不作闪躲。好似从前的乐樱也很少参加这种宴席,想来乐封岳是生怕自己出事吧。
“怎么忽然想要参加了?”果然,乐封岳连忙关心询问。“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上回的事情还未过去,乐封岳可不想再来一遭。
“无事,女儿就是觉着无聊,这几日闷在房里快要将身子都闷坏了,想趁着宴席好生放松一番,也好同别家千金重新打好关系。”乐樱嘴角微扬。解释的说辞她在路上便已经想好,现下乐封岳问起来,她倒答的很是顺畅。
绕是乐樱说的有理有据,乐封岳这心里仍然跟提着个悬壶一般,始终是忐忑着的。
斟酌再三,正是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丞相可在?”
是杜秦的声音。说话沉稳磁性,仿佛春风一般,兀的一听叫人心安不已。乐樱也不知怎么回事,近些日子对杜秦的信赖日愈的深。
“那爹爹先说正事。”左右乐封岳一时拿不定主意,乐樱不说,也是当给乐封岳一些时间考虑。她打开门,正巧对上杜秦眼眸。
杜秦显然有些差异,想不到乐樱还在里面。乐樱见杜秦唇红齿白,一双丹凤眸直直望着自己,心下一紧,笑了笑便慌乱逃跑。
杜秦嘴角微勾,转头看乐樱匆匆走远,随即进了房门。
“丞相,我查出了些东西。”杜秦说罢将一叠银票与一个玉佩放在了书桌上,朝廷官职分三六九等,这区别全在官帽与玉佩上,桌上那个玉佩,分明就是封温瑜的,上边更是用正楷写道一个“封”字。
“这叠银票是我在边陲查来,上边盖有城南那所当铺的印子,应当是封温瑜才在京城的当铺当了东西,后头赶去边陲。”杜秦神色严肃,同乐封岳细细分析道。
乐封岳觉着有理,时不时满意点头。
“这便是封温瑜最后去的地方,一日前的踪迹好似就已经寻不到了。我这边在查,丞相大可放心。”杜秦说话行事皆是利落得很,再加上杜秦身世,先不管乐樱,乐封岳对这个女婿倒是极其满意。
“对了,我还有件事情要同您讲。”杜秦聊完正事,便想起自个儿才听来的消息,想来方才乐樱在书房里,应当与她在胭脂铺发生的事情有所联系。
乐封岳疑惑,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樱儿与黎小姐去了胭脂铺后,又同尚书之女发生了争执,两人吵的不可开交。”杜秦无奈叹了口气,“听说还是那尚书家小姐无理,因为丛林之事对樱儿冷嘲热讽。”
杜秦说到这里,乐封岳脸色已经垮了下来。京城谁人不知他乐封岳爱女心切,尚书家小姐好大的胆量,竟要欺负起他的女儿来。
思来想去觉着不悦,乐封岳站起身便打算去尚书府讨个说法。
“丞相。”杜秦忽的拦在了乐封岳面前,才让乐封岳没有冲动行事。“这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是再怎样责怪也无法弥补。樱儿近日在府上闷着,这回肯出去就是一件好事。莫不让她独当一面,也好知道保护自己。”
乐封岳微微皱眉,觉着杜秦说的有理。
“何况樱儿的谣言本就传的沸沸扬扬,您又风风火火往尚书府闹一遭,传出去还是樱儿受着。别人只说乐樱仗势欺人,哪管得了您爱女心切啊。”杜秦宽慰,又将乐封岳请到座椅上坐下。
想来也是,到时候又反害了乐樱,那真是收不了场了。还是杜秦冷静一些,乐封岳朝杜秦点了点头。
乐封岳几番衡量,到了晚间时才应允了乐樱,说是可以参加宴会,却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乐樱欢喜极了,原以为要费些口舌,没曾想到竟如此顺利。
用完晚膳,乐樱回去后院,却在经过后花园时被杜秦喊住。“你怎的不问为何丞相这般顺利就答应了你?”杜秦薄唇微勾,嘴角噙着笑意。
见两人说话,绿芜识趣得很,行完礼就匆匆离开,乐樱甚至来不及拦住她。
一下子这花园里就只剩杜秦与乐樱两个人。
“是你劝我爹爹吗?”乐樱歪着头,又是疑惑又是感激。想来杜秦能问出这个问题,定是有他的原因,杜秦这些日子处处帮她,乐樱都不知道如何报答了。
“我劝了他一下,他便就同意了。”杜秦背着手,望着乐樱时的神色仿若春风,乐樱实在看不得杜秦,多盯两眼就要被吸引住了。
杜秦生的着实好看,乐樱起初看时因着厌烦自己竟附身于仇人之中,竟未在意他的绝色样貌,如今看来当真是比姑娘家还要美上几分。
“你为何要一直盯着我看?”杜秦说着身子朝乐樱凑近,倒把刚回神的乐樱又吓了一跳。她冷不丁往后退了两步,却踩着了假山上掉落的石块,整个人往后扬了下去。
“啊。”乐樱轻叫了声,随即腰间附上一把重力,乐樱非但没有往后扬,反而朝前倾去。
猛的下,乐樱身子不受控制般扑进了杜秦怀里。远远看着还以为是乐樱投怀送抱。
乐樱慌乱不已,脸顿时染上红晕。她想要挣脱,却发现杜秦手上用力,乐樱的腰紧紧贴着杜秦,她使劲挣扎了下无济于事,只得顺着靠在杜秦怀里。
“怎的这般不小心?”杜秦凑近乐樱耳畔,温热呼吸打在乐樱的脖颈,着实叫她羞涩不已。
“我……我日后注意。”乐樱也不知为何,怎的在杜秦面前愈加的怂,从前她可不是这般。杜秦轻笑,随即将手放开。
“你多加注意便好。”杜秦神色始终带着淡淡笑意。
乐樱悄悄呼了口气,心里道幸好杜秦只是抱了一下,若是一直抱着,她脸岂不是要烧的蹭出火来?
“对了。”乐樱缓了片刻,脑子里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她两日也有思索过,只是总觉着不妥。“我想要你帮我个忙。”
乐樱小心翼翼看向杜秦,见杜秦依然淡淡笑着,脸色未有发生变化,心里才稍稍安心。“我今日越想越不对劲,总觉着黎洛像你说的那般,好似处处针对我。可……”乐樱抿唇。
“你叫我怎么做,但说无妨。”杜秦知晓因为上回那件大事黎洛帮过自己,始终不愿意相信黎洛心机。他轻轻揉了揉乐樱的头,抚慰她宽些心。
“我想……像你说的那样,帮我再确认一次,倘若我亲眼见到,便也只能相信黎洛对我不过假心假意了。”乐樱无奈,嘴角爬上一丝苦意。想不到前些时间还在十分感激的人今儿个却要打算试探一番,乐樱觉着唏嘘。
她与黎洛关系虽不至好,可中间黎洛与自己互换身份让她找到都元良的事情,确是让乐樱将黎洛当做了朋友。
杜秦应允下来。左右黎洛还会再害乐樱一次二次,还不如让乐樱看清,也好过日后拆穿。
杜秦回到房内写了封信,要侍卫带到黎洛府邸。
果然,第二日傍晚,黎洛便真的赴约,来到听雪湖旁。杜秦昨日同黎洛的信里写道邀她游湖,黎洛今儿个特意打扮一番,一身堇色薄纱裙,腰间系着琉璃带,眉含远黛,唇点朱砂,看上去便是有意为之。
乐樱穿上小厮的衣裳,佯装一番后,同杜秦与黎洛上了同一艘船。
“杜少爷今日怎的有空邀我游湖?樱儿看见了不同你生气吗?”黎洛坐在杜秦身旁,随着湖面水波摇晃,黎洛有意无意往他身上倒去。
乐樱皱眉,这些全数被她看在了眼里。
“我同她毫无感情,看见便是看见了。”杜秦薄唇微启,说话时温柔替黎洛撩起两鬓碎发。黎洛是春心荡漾,这边乐樱看着却是火急火燎。
她双手紧紧攥着船杖,若不是知晓杜秦是在逢场作戏,估摸着她就要上前拆开两人了。
“樱儿性子是厉害了些,我从前便同她说过,叫她温柔些,可是她偏偏不听,压根不将你放在心上。”黎洛掩嘴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