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芷萱一双眸子上下打量黎洛,心里盘算她今日约自己出来的用意。黎洛咧开嘴笑,恍若两人关系极亲近,拉着荣芷萱坐下。
“你不用与我套什么近乎,有什么事情便直说就好。”荣芷萱待她警惕,说话间更是处处透着疏离。黎洛不恼,毕竟她前些天还明目张胆向着乐樱那边。
既然荣芷萱输了比试,心中定是对乐樱不甘。倘若与荣芷萱打好关系,两人合作一同针对乐樱,定能让乐樱不好受。待小二沏茶的时间,黎洛暗暗想道。
“上回的事情,我在这儿向荣小姐道声抱歉,未能拉着乐樱,让你受了委屈。”黎洛微微点头,一副虔诚模样。荣芷萱听罢皱眉,她这一举动叫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过几日宫中举行宴席,不知荣小姐可有把握赢得了她?”黎洛眼珠子一转,与她讲起荣芷萱在意的事儿。
“我自有分寸。”荣芷萱说话冷淡,毕竟黎洛与乐樱关系要好,她又和乐樱明着闹僵,黎洛此次找她,荣芷萱既疑惑又觉着蹊跷。
果然,黎洛顿了顿,便同她说起自己用意。
“我与乐樱相处许久,她的性子我最为清楚,其实我心里对她埋怨已久,这回来,也是想要和你打个商量。”黎洛眼睛直勾勾盯着荣芷萱,神色尽是期待。她当然迫不及待想要利用成荣芷萱,毕竟是尚书府的千金,论起身份地位来倒与乐樱称得上相当。
因为游船一事,她与乐樱闹开,恐怕今后要想接近乐樱是件难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荣芷萱心下了然,原来黎洛是想要撺掇着她去暗中给乐樱使绊?荣芷萱冷哼,她倒是见识到了黎洛的人品。
“既然你我都讨厌乐樱,何不联合起来,我同她从前关系亲近,最是了解她,如若想要赢她,大可来问我的想法。”黎洛嘴角微勾,神情有了些自信。
这桩怎么看都亏不了的买卖,黎洛怎么想,荣芷萱都不可能不心动。
“算了,我与乐家小姐虽然有过争执,却也不至于背后捅她一刀。既然赢,就赢的光明磊落,你这些手段我还入不了眼。”荣芷萱三言两语便冷冷拒绝了黎洛。
黎洛脸色一垮,方才眉眼还噙着笑意,一瞬就塌了下来。
已经说的明白,荣芷萱也不与黎洛多说,收拾下就起身走了。望着满桌子还未动筷的菜,黎洛双手紧紧攥起,差点要将桌子给掀了。
从酒楼出来后,荣芷萱忽而想起乐樱。她只嫌乐樱名声不好,堂堂相府千金竟这般不知廉耻。却从未想过要害她性命。思来想去,荣芷萱往右边走去。
“哎小姐,我们这是去哪儿?”荣芷萱的贴身丫鬟连忙跟上。
“去丞相府。”
荣芷萱风风火火便就赶来了丞相府,一没坐轿子,二也未特意打扮。一身鹅黄衣衫,衬的俏丽脸庞更显清爽。
乐樱正在院子里坐着,兀的听见有人来报,说是尚书千金荣芷萱前来拜访,倒将她吓了一跳。难不成这荣芷萱这般见不惯自己?胭脂楼一事过去竟还要来府里一趟挑衅?
她心里疑惑着,同仆人一起去到大厅。
乐封岳正与荣芷萱谈话,聊的无非是家长里短。他心里存了心眼,上回杜秦说过荣芷萱与乐封有过矛盾,今日来倒是未提何事。
“你怎么来了?”乐樱一进来就看见了荣芷萱,她想起自己碎了的胭脂水粉,心情十分不悦。
“我为何不能来?”荣芷萱也是个耿直性子,乐樱一来就这般态度,叫她心里不服气得紧,第一句两人就顶撞起来。“我父亲同丞相关系要好,乃是世交,我来一趟还要有个缘由?”
乐樱语气好奇她不该来一样,话一说完荣芷萱的脾气就跟着上来。
“无话可说。”乐樱白了荣芷萱一眼,随身坐在一旁琉璃紫金椅上。
“樱儿,莫要放肆!”两人一见面就电光火石,瞬时让乐封岳插不进来话。他装模作样训斥了乐樱道,可神色温和,哪里有真生气的样子。
“我有什么好放肆的,是她将我看上的东西砸了!”乐樱噘嘴,找乐封岳讨个公道。“那东西分明是我先看上,却被她抢了过去。”
“你也知道你只是看上,这东西先到谁手里那就是谁的,未免你脑子里一想,我们便能听见?”荣芷萱也十分的没好气。“你这人真是蛮不讲理。”
什么?说我蛮不讲理?乐樱瞪大了眼睛,如今还当着乐封岳的面,荣芷萱跑来丞相府就与自己争执起来,不怕被人轰出去?
“什么叫我蛮不讲理?后头你我争执不清,便说比试,规矩说的明明白白,你输了就变卦,这不是输不起是什么?”乐樱气的直喘粗气。她怎的能遇到这样倒打一耙的人。分明是荣芷萱的错,还能堂而皇之怪罪到自己身上。
“你分明会投壶却让黎洛帮你来,叫我大意之后,自己再同我比试,分明是不安好心。”荣芷萱恨恨的朝沈洛冷哼道。
此话一出,让在一旁听着的乐封岳忽然有了疑惑。自己的女儿未必不清楚吗,他从未听说过乐樱会投壶。
“我既让你两局,你却这般怪我,当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乐樱说罢又白了荣芷萱一眼。
她虽与荣芷萱吵的凶,更是一见面就要拌嘴,不过乐樱却总觉着这姑娘心思单纯,连带着嚣张跋扈都透了许多可爱了。
当然,乐樱定不会将自己对荣芷萱的好感说给她听的。
“你就等着我过几日的宴席赢你吧。”荣芷萱气极,又懒得再与乐樱吵下去,同乐封岳告别之后又对乐樱放了句狠话,这才脚步匆匆的离开。
走出相府外荣芷萱才想起,她来是为了提醒乐樱一声,让乐樱提防着点黎洛。荣芷萱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当着一套背着一套的人,黎洛可谓是做的顶尖。
一边与乐樱故作亲密,一边又暗地里找人一同针对乐樱。啧啧。荣芷萱回头扫了里头一眼,心想方才两人吵的这般凶,再回去有些不妥,索性先就离开,到时有机会再说。
荣芷萱刚走,乐樱就要起身回去院子,岂料乐封岳忽然喊住了她。
“方才我听你们两人比赛过投壶?”乐封岳疑惑询问,况且听荣芷萱的意思,好似乐封技术却是极好。
“我稍稍会些,不过登不上大雅之堂,也就从未在爹爹面前提起过,怕丢了脸面。”乐樱也不慌张,从从容容便就回答了乐封岳的问题。
屏风外,杜秦细细听着大厅传来的对话。乐樱不会投壶在京城小姐之中是出了名的,从前各式宴会,只要是玩投壶,乐樱离的是最远的那个,现下竟发现是把好手,论谁都会好奇。
杜秦不知为何,头忽然有些疼。
他揉了揉穴位,却只觉得头昏眼花,比方才愈加的疼。杜秦靠在墙边,将眼睛稍稍闭上歇息。
脑海里浮现出他与乐樱到了荒郊野外,一个打扮的极奇怪的女子围着两人走动,她嘴里念念有词,杜秦想要努力听清,却是听的模模糊糊。
“你是……”
“嘶。”还未听完,杜秦的头忽而不疼了,他紧紧皱眉,不知方才的感觉到底是巧合还是真发生过。
既然是与乐樱一同,那便是在花灯会上。杜秦将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全数牵连在一起,也未发现什么蹊跷。
他正想着,乐封岳与乐樱起身,听见两人的脚步声,杜秦小心翼翼跟了上去。
乐樱将乐封岳带到自己房间,从柜子底下翻出一个旧的铜壶。“爹爹您看。”她抱着铜壶拿给了乐封岳,乐封岳眉头紧锁,将铜壶拿来仔细端详。
“我平日里就是用的这个练习。至于为何我赢得了荣芷萱,我也不知道,应当是我对投壶有些天赋吧,又或者那天荣芷萱的状态不对,恰巧我运气好。”乐樱淡淡笑着,同乐封岳解释道。
这铜壶自然是乐樱之前就放在柜子里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乐樱不会投壶,可偏偏自己会,乐封岳倘若知道定会怀疑,为了不露出破绽,乐樱只好做万全准备。
乐封岳这才稍稍放心一些,心里疑惑也少了许多。
“女儿倾慕杜少爷许久,一开始关系疏远,总想着如何亲近一些。忽然记起杜少爷是投壶的高手,往年宫中庆宴上,他都是投壶的第一名。女儿便想着投其所好,若能和杜少爷有了相似的爱好,定能引起他的主意。”
“虽然女儿从前愚笨,对投壶一窍不通好在女儿肯学,日日勤加练习,一来二去便就会了。”乐樱故意装作一副真诚模样,一番话下来反而令乐封岳愧疚,自己怎的能仅仅依会不会投壶这一点便就怀疑乐樱呢。
“你有这般心思,他定是知道的。”乐封岳和蔼宽慰乐樱道。“爹也没别的愿望,既然是摄政王那边的意思,又有皇上亲自赐婚,这门亲事爹爹总希望你来如意。现下看见你们二人情投意合,爹就放心了。”
门外,乐樱的话被杜秦听了个遍。他嘴角微扬,眼里噙着胜券在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