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叫在场众人纷纷大吃一惊。尤其是乐封岳,看看乐樱,又看看刘巧儿,着实摸不清头脑。
刘巧儿紧紧皱起眉头,眼神涣散,脑子里想着如何脱逃。
“那天在船上。”乐樱神色冷淡,甚至看刘巧儿时,目光忽的变的狠绝。她环顾四周,最后停在刘巧儿身上。“就是她,把我推下湖的。”乐樱手直直指向刘巧儿。
刘巧儿瞪大了眼睛,周遭人尽数看向她,人们目光从不可思议到渐生厌恶,不知为何,刘巧儿脑子如同炸裂般疼痛。
她双手抱着头,疼的蹲下身来。此时乐封岳哪里顾得上刘巧儿,宝贝女儿失而复得,乐封岳心里可谓是开心至极。
“樱儿,你终于回来了。”乐封岳眼圈泛红,一向脸庞有些历经沧桑后的成熟,可他望着乐樱时,却如同一个孩童。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其中有感动,也有唏嘘。乐樱自问待刘巧儿极好,虽不至于面面俱到,却是实打实的真心实意。可刘巧儿就是这样对她的。
周遭还有宾客在此,乐封岳和乐樱不便寒暄,便张罗着趁这顿宴席当作乐樱回来的庆宴,大家伙开开心心吃顿饭。
刘家一桌望着刘巧儿却是一言不发,尤其是刘成林,心中忐忑的不是刘巧儿后果如何,而是自己受不受得了牵连。
“把她给我拉下去。”乐封岳现下不好立即处置刘巧儿,就派人先带下去。他恨恨说了声,语气再也不似前些日子那般柔和。
几个家仆走上前来,可刘巧儿却是坐在地上抱成一团,嘴里反反复复便是一句,“我没有害人,我没有害人。”
乐樱只觉得胃里翻滚,想起刘巧儿就恶心得很。事到如今,刘巧儿仍是打死也不承认。
就在家仆拽着刘巧儿起身之时,忽的刘巧儿尖叫一声,不等众人反应,自个儿站了起来。
“嘿嘿,樱儿你回来啦。”刘巧儿憨憨笑道,说着就要扑向乐樱。
乐封岳惊吓不已,一边叫人赶紧保护乐樱,一边身子下意识拦在两人中间。
刘巧儿反应反常极了,压根不似平常人的样子。她嘴里一直捣鼓着,神色也是极尽疯癫。众人议论纷纷,说是刘巧儿受了刺激,当场疯癫过去。
宴席被迫终止,刘巧儿也被拉了下去。
书房里,乐封岳紧紧抓着乐樱的手,神色既慈蔼又不安。乐樱猛然想起乐封岳也有四十多的年纪,自打她生母去世之后,两人算得上相依为命,乐封岳无论如何,对乐樱都是最好的。
想想倒是也能理解从前乐樱怎的这般嚣张跋扈。乐樱想起还未附身之前的事情。
“你这些日子过的如何?后面去了哪里?有没有人欺负你?”乐封岳有一连串的问题迫不及待的询问。
此时乐樱着一件棉麻衣衫,与去水庄时的打扮截然不同。
“我溺水之后被附近渔村的村民救起,一家人待我极好。后头身子痊愈之后,就想着回来。我担心爹爹受刘巧儿蛊惑,会被她欺负。”乐樱嘴角微微上扬。
她未将失忆和后面遇到杜秦的事情告诉乐封岳,一来怕他担心,二来,乐樱心中对杜秦存着感情,总觉着兴许还有转机。
耳听为虚,乐樱更想要杜秦亲自向她解释。也好证明自己这段感情,未有错付与他。
乐封岳又同乐樱寒暄了一会儿,将这些天发生的种种尽数告诉乐樱。她不禁感慨刘巧儿心思细腻,哪里像自己所以为的那般单纯天真。
书房外传来匆匆一阵脚步声,家仆来报说是杜秦回来。乐樱眼里闪过一道恍惚,她想起在茅草屋发生的事情,心中五味杂陈。
“老爷。”杜秦进来先给乐封岳行礼,随即又看向乐樱。
两人四目相对之后,很快乐樱低下眼眸,不再去看杜秦一眼。杜秦方才回来时就听见小厮说了刘巧儿发疯的事情。几人说罢起身去后院看看刘巧儿当下状况如何。
“她是得了癔症,心中有结,切极难解开。怕是再也好不了了。”大夫说着无奈摇头。心里还在想着这样一个如花姑娘,怎的就得了这种病症。
乐樱却觉着她罪有应得,听见刘巧儿出事,如今在乐樱心里,已经是掀不起一丝涟漪。
“你先下去吧。”乐封岳思绪混乱,先叫大夫退下。
房间里不时传来刘巧儿尖叫嬉笑,放在晚上听定是有些渗人。乐封岳紧紧皱眉,在想怎样处置刘巧儿为何。
她害死乐樱,假意讨好,想要顶替乐樱位置成为相府千金。其心可恶,其罪也是当诛。思来想去,次日乐封岳做出决议,将刘巧儿送去山上尼姑庵,叫她一生潜心定气,好好忏悔自己犯下的过错。
自家人落得这个下场,刘府已经是炸开了锅。刘巧儿发了疯又被送去尼姑庵,这些人自然是舍不得的。可她犯的过错实打实摆在那里,他们更不好反驳。
“这可怎么办啊。”众人坐在大厅,连连摇头叹气。
“还能怎么办,刘巧儿犯的是杀人的过错,她害的可是相府千金,皇上义女,乐封岳已经算是仁慈,否则要了刘巧儿的性命都是该的。”刘成林恨恨说道。他现在心思烦乱,一心想着如何让这祸水便溅在自己身上。
就在众人郁郁寡欢,为刘巧儿的事情烦忧时,刘成林却是坐不住,一下子站起身便要出门。
“哎,你这是去哪里?”
“出去散散心。”刘成林回了句,赶忙冲出刘府。他才靠乐封岳得来官职,在这京城中混个小官当当,可不能就被刘巧儿这样毁了。
来到宰相府,刘成林忙不迭的往书房里冲。此时乐封岳正在处理政事,见刘成林进来,还以为他要给刘巧儿求情。
“哥。”刘成林讨好般笑着,一双眼睛眯成了缝。
“刘巧儿的事情没得商量,我女儿被她害成这个样子,我没叫皇上处置已经是待你们仁慈。”刘成林还未说出后面目的,乐封岳先就一口回绝了刘成林。
看出他对刘巧儿十分的恨,刘成林这心里更是没来由的忐忑。有丫鬟进来倒茶,刘成林连忙抢过,狗腿似的冲上前为乐封岳倒茶。
“我不是这个意思。巧儿做了错事,理应受到惩罚,我怎的会为这般狠毒的人说话呢。”刘成林嘿嘿笑着,在乐封岳面前表现的既殷勤又顺从。
“好在樱儿没事,否则连我也要愧疚一生。”刘成林装作关心模样。他知乐封岳最宝贝乐樱,便就对症下药。
乐封岳被刘成林闹这一出弄的糊涂,不知他是有何目的。“你有事说事,我这儿还有政事处理。”刘巧儿一事出来,乐封岳现下看刘成林也是不再顺眼。
每每看见刘宅的人,他便想起刘巧儿这些日子的所做所为,真可叫狼子野心。连乐封岳都想象不到,一个同乐封年纪相仿的姑娘,如何生起这样坏心来的。
更何况乐樱平时待她要好,宰相府也是从未亏待过她。想来刘巧儿更是罪不可赦。
“我就是想问问。”刘成林紧张的搓了搓手,眼珠子一转,望着乐封岳的模样尽是精明和算计。“我那官职,可是会……”
原来是这个原因。乐封岳不知为何有些想笑。他是刘氏亲儿,便是乐封岳同母异父的亲弟弟,乐封岳就是看在刘氏面上,也不会疏忽了刘成林。
待到乐封岳确定他受不了影响之后,刘成林这才松了口气。
乐樱回到宰相府几日,除了第二天去到皇宫觐见皇上一面之后,便就留在了院子里。绿芜好不容易盼来乐樱回来,整日黏着她,硬是连事情都不愿意做了,生怕乐樱再出危险。
听芸儿说起验身那天绿芜伤心晕倒,乐樱觉着温暖至极。想来她经历了好几趟人心不古,好在还有绿芜真心对待自己。
刘巧儿被送出去的那日,府里当真热闹得很。刘巧儿一路疯疯癫癫,十几个家仆守着才稍稍好些。众人围观着,直到她离开宰相府。
“小姐不去看两眼吗?”芸儿踏进院子里。“奴婢听说那刘巧儿叫的凄惨,可真是大快人心。”芸儿说罢笑出声来。
恶人自有恶报,刘巧儿这下算是遭了报应。可乐樱,却是并未想过就此罢休。
她只一心对待刘巧儿,因着茶道课上的事情,乐樱甚至愧疚了许久,最后求着刘巧儿和好。这般真心,却是换来了刘巧儿虚情假意。
“芸儿。”乐樱忽然喊住芸儿。上回跟踪杜秦时,乐樱知晓芸儿会些武功,应当能派上用场。
倘若刘巧儿在尼姑庵过完一生,清心寡欲,反而是种修行。可刘巧儿对她,却是真的往死路上逼啊。
“帮我做件事情。”乐樱紧紧盯着芸儿眼睛。她心中气不过,仍想着让刘巧儿不好过。
芸儿疑惑,等待乐樱回答。
“明日去到尼姑庵,吓刘巧儿一趟,让她受受惊吓。”乐樱愤然说道。
芸儿立即应下。待到刘巧儿被送上去的第二日晚上,芸儿便就偷偷上了尼姑庵。
刘巧儿住在一处偏房,因着担心她神志不清伤及了人,两边便没有安排人去居住。芸儿到时四周安静极了,她走在路上的脚步声听起来都是十分清晰。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