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樱谢过沈陌尘之后,便就回了宰相府,将此事又告知刘成林的妻子容娘一遍,这才回房歇息。
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倒也不小,旁人没个准线,只能看皇上心情如何,他怎样判断事情大小。
总归是件错事,多多少少还得提防着点。
次日午时,沈陌尘果真按时出现在宰相府的门口。容娘收拾了两袋子的包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要出趟远门。
三人坐上马车,往皇宫方向驶去。
一路上,沈陌尘都在细心叮嘱容娘,怕的是她什么也不知晓,到时被人拆穿,就又要去养心殿走上一遭。
绕是皇上脾气再好,也不该这样次次折腾。
容娘心里了然,连忙应下。她被接到宫中虽是心有不甘,好在倘若怀了孩子,那便是刘家子嗣,乐封岳不得不管。
想想到时候母凭子贵,容娘也能同孩子一起飞黄腾达,岂不是一件好事。
马车缓缓停在皇宫南门。乐樱与容娘跟在沈陌尘身后下车。
不远处,一名丫鬟打扮的姑娘正站在墙壁外盯着一切,她便是沈君雪的贴身丫鬟紫瑶。
沈君雪偷听到乐樱与沈陌尘今日所为,派了紫瑶一路跟随。
“侯爷。”门口侍卫看见沈陌尘,上前两步过来行礼。乐樱则微微低头,不让那侍卫看清自己面容。
幸得她不过一个千金小姐,平日里参加皇宫宴会就是再多次,在一众莺莺燕燕中,侍卫也很难记住乐樱样貌。
“开一下门,我带我小姨进去看望贤贵妃。”沈陌尘同侍卫撒谎,明面上却是面不改色,一脸温和模样。
侍卫狐疑看了一眼容娘。她虽着一身锦袍,可不知为何,侍卫就是觉着容娘格格不入,尤其是她背上两个包袱,实在令人生疑。
“这位是?”侍卫上下打量容娘,虽然方才沈陌尘已经说过一遍,侍卫却好似不相信一般。
“这位是我的小姨,同贤贵妃关系要好。”沈陌尘语气淡淡解释。沈莞尔在这宫里也还算有些地位,他已经将与贤贵妃关系要好拿出来说了,沈陌尘不信侍卫不肯。
果然,侍卫听到沈陌尘解释,转身就要开门。
“少爷!”就在这时,一句女子声音传来。几人不约而同回过头,就看见紫瑶往他们方向走来。
乐樱微微皱眉,她待面前这位姑娘有些面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少爷,这是?”紫瑶一过来便就疑惑望向身旁容娘。这番举动令乐樱更加觉着奇怪。
“我小姨。”沈陌尘面色铁青,几次示意紫瑶别要拆穿,可紫瑶却是当看不见一样。乐樱这才想起,这个不就是沈君雪的贴身丫鬟嘛。
知道沈君雪是谁,乐樱便也不觉得这丫鬟说话刺耳,恐怕今日能在这里遇见沈君雪的丫鬟,也是沈君雪指使的。
侍卫见到沈家丫鬟竟然不知府里来了个亲戚,觉着十分疑惑。索性放下开门的手。
“少爷,奴婢怎么不知府上还有一位小姨啊。”紫瑶眨着眼睛,装作一副疑惑好奇模样。
容娘这小姨本就是装出来的,现下看见有拆穿危险,她顿时吓的不轻,神色也跟着慌张起来。乐樱见状担心,轻轻将容娘拉到自己身旁。
“你作为府上丫鬟,竟不知这是我小姨。如今看见也不行礼,未必要我回去教你礼数二字怎的写法破了?”沈陌尘忽然语气严肃。叫紫瑶惊吓不已。
印象里沈陌尘便就性格十分温和,否则她也不敢这样在沈陌尘面前说话。再加上有沈君雪命令,紫瑶方才才有了嚣张胆量。
“还不快行礼?”紫瑶迟迟不说话,沈陌尘又对紫瑶吼了一声。
别说紫瑶,就是他身后站着的三个人,也是吓的浑身一个激灵。紫瑶低下头,没有办法,她只得犹豫着在容娘面前跪下。
沈君雪知晓容娘身份,紫瑶身为她的贴身丫鬟自然也是知晓的。乐她现在竟要对着一个市井小民下跪,紫瑶心有不甘。
偏偏沈陌尘虎视眈眈,紫瑶不得不听。
众人便就看了一出紫瑶如何对容娘下跪行礼。一开始容娘吓了一跳,后面却享受起这等待遇。倘若她真有这样身份那该多好,容娘心里暗暗羡慕。
“回去吧,别叫小姐等急了。”末了,进到皇宫时,沈陌尘温闻和和,对紫瑶提醒。
紫瑶这才知道,她此次目的已经待沈陌尘看穿。她又害怕又恼怒,眼睁睁看着三人背影,紫瑶气的直跺脚。
回了侯府,她定是少不了一顿挨骂。紫瑶无奈。
因着沈陌尘的鼎力相助,乐樱得以将容娘送了进去。为感谢沈陌尘三番五次出手相救,两人从皇宫里出来,乐樱便就提出请沈陌尘吃饭。
沈陌尘怎会拒绝,两人一拍即合,便就去了满香楼。
正是晌午,酒楼人迹嘈杂,乐樱与沈陌尘挑了个角落位置,总算安静许多。
“这些日子若不是有你时时帮衬着,恐怕我也支撑不到现在。”乐樱亲自倒酒,向沈陌尘提出感谢。
“那也是你自身便有魄力,你也说了,我不过是个帮衬,最重要的还是你。”沈陌尘嘴角微微上扬,周身时刻透着稳重之感。
乐樱便觉着与沈陌尘相处十分安心。
两人刚开始还是相互夸赞道谢,到后来饭菜上齐,沈陌尘和乐樱聊得极来。
“啊!救我。”
正当两人相谈甚欢之时,忽的外面传来女子叫声,听声音撕心裂肺,似是万般疼痛。
“要不要出去看看?”沈陌尘朝乐樱询问。
乐樱点了点头,两人便一齐放下碗筷去到外面。只见门口百姓围成一圈,将酒楼堵的水泄不通。
乐樱与沈陌尘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人群外边挤了进去。
中间,一个着朱红棉麻衣衫的女子正蜷缩在地,疼的直不起身子。她面目狰狞,额间冒出细汗,乐樱微微虚眼,看出躺在地上正叫唤不停的女子,竟然是沈玲!
乐樱本想出手相救,看见沈玲,她又往后退了半步。当真风水轮流转,乐樱面无表情望向沈玲。想当初她受人陷害,被抓去顶替莫须有的罪名时,她的好朋友沈玲,竟依仗自己对她的信任,帮着乐樱一起害她。
将死之余,也是沈玲狠狠踹了她一角。
单单是沈玲做的这些事情,就足以让乐樱见她难受而无动于衷。
沈陌尘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可是看见乐樱望着沈玲眼神,好似两人之间从前认识,乐樱更是对沈玲情绪颇多。
两人停在原地观看,一个同样着棉麻衣衫的姑娘正挨个向人群相求,希望有谁好心能够救沈玲一命。
沈玲无钱,现下竟在大街上临产,看上去着实心酸得很。
“拜托了,拜托你们帮帮她吧。”邱思雨语气哽咽,急的快要落出泪来。那些个百姓大多是来看戏,一怕沾染麻烦,瞧沈玲疼的在地上翻来覆去,谁愿意铤而走险,二来也确确实实少有人擅长接生。
倘若顺利,便是母子平安,倘若不是,但凡没有救出哪一个,就怕沈玲会讹到她们头上来。
看着这些个人全然摇头退后,邱思雨心里从着急变的愈加绝望。
“求求你,帮帮她吧。她马上就要生了,要是没有人帮她接生,恐怕就有性命危险。”邱思雨早已是哭的梨花带雨。
乐樱本是目不转睛看着沈玲凄惨模样,忽然听见声音,乐樱微微皱眉,即便是透着哽咽,乐樱也觉着这声音十分熟悉。
“思雨。”乐樱忽然唤了邱思雨一声。邱思雨惊讶不已,猛的抬起头,正好与乐樱四目相对。
往事便就一幕一幕涌上心头。乐樱待她的好,和后面知晓她便是杀害自己最好朋友的凶手,这样的情绪反差让邱思雨十分难过。
即便是后来决意去了沈玲家里照顾,邱思雨也花了好长时间消化这段经历。
如今两人再次相见,乐樱是觉着万分激动,可邱思雨却很是厌恶。
“是你?”邱思雨紧紧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乐樱时目光便是嫌恶无比。她每每想起乐樱竟然害死了芸儿,心头就如同有火在灼烧一般。
乐樱还想要同邱思雨说话,可邱思雨却毫不犹豫奔向另一边,好似是在丢弃什么脏东西。乐樱紧紧咬着嘴唇,望着邱思雨点头哈腰求人帮忙的身影,她既难过又心疼。
怎的沈玲这般心狠,从前挑拨离间,让她与邱思雨彻底断绝来往,现下又害的邱思雨如此卑微。乐樱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这下一来,乐樱站在人群当中,面对沈玲出事也是无动于衷。邱思雨对乐樱印象更差,只觉得她就是一个冷血之人。
乐樱无奈看了眼沈玲,挤过人群到了邱思雨面前。
“我们一起把她送去慈安堂吧。”乐樱抓住邱思雨的手腕。看在邱思雨的面子上,乐樱选择还是帮帮沈玲。
谁邱思雨却一把甩开,嘴里嘟囔了一句虚伪。
“她现在躺在这里,你就是吼破了嗓子,也找不出几个愿意帮的。谁乐意铤而走险,万一出事哪个担得起一条人命。”乐樱神情认真同邱思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