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痛苦是后知后觉的，就像是程心怡在送走父亲的三天里，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在看见父亲一米八多的健壮身体变成了小盒子里的一捧灰之后，那种如同渗入骨髓里的痛苦会折磨的人无法呼吸。
现在，她脸色苍白如纸，那些让她心里别扭的事情折磨的她觉得呼吸都有些带着血腥的气息。
“怎么？”陆枭霆即使在工作的时候，也分了一半的注意力在程心怡的身上，一见她的脸色有了变化，立刻开口说道。
“我爸爸的死因，医院有没有提供？”程心怡尽量的整理自已经残破的思绪，言语中有些压抑不住的悲伤。
“有，我已经拿到了，前几天你在忙，我就没有立刻给你。”陆枭霆在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叠医院给的文件，操控着轮椅，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程心怡。
那一叠不算厚重的纸张拿在程心怡的手里，她只觉得分外的沉重，几乎压的她手臂都有点酸痛。
上面写的内容看不出来任何的问题，她的父亲死因就是胸口的外伤，导致内脏破损，体内大出血，所以其实根本就没有抢救的必要了，只不过是看在陆枭霆的面子上，尽力的表现出来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而已。
程心怡沉默的看着，眼底蒙上了一层阴霾。
心脏？
这一定有问题。
程心怡下意识觉得不对，报告上面有关于她父亲心脏的情况，有轻微的病变，但是不严重。
她犹豫了少许，颤抖着手拿出了手机，用父亲的手机号码登录了中心医院的网站，这里可以查询到以前的查体记录。
果然，一个月前，程振海做了基本的身体检查，因为他的心脏本来就有点不太好，所以着重的查了心脏。
程心怡仔细的对着上面的数据，与自己手里的一个个的对比，终于发现了有个数值差距很大。
“这里不对啊！”程心怡紧紧的握住了那报告，把脆弱的纸张几乎要攥碎了。
数据差距的这么大基本上是个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她对于医学方面并不了解。
“发现了什么？我也看过，但是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至少除了外伤以外，没有发现其他人能致死的地方。”陆枭霆眼底闪过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他觉得自己好像得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是现在我不能轻易的下结论，这个东西先留在我这可以吗？”程心怡冷静的模样又回来了，有的时候，愤怒可以很好的中和悲伤。
“当然可以，本来这就是你的东西，如果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陆枭霆的眼底有了浅浅的失望，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
程心怡点了点头，笑了一下表示谢意，把报告好好的收到了自己的包里。
工作还是要继续，去的人已经去了，但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做点什么。
一天的工作完成了之后，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程心怡起身，抻了个懒腰，骨骼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你先回去吧，既然你自己不要假期的话，明天继续来上班。”陆枭霆淡淡的说着，还沉浸在自己的工作里，连看都没有看程心怡一眼。
“好的九爷。”程心怡应了一声，安静的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夜色完全的笼罩了下来，商业区正是热闹的时候，程心怡走出公司大楼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微凉的气息让她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沉闷的引擎声在程心怡的身后传来，不过须臾，一辆改装了的顶配悍马停在了她的身边。
“上车，我带你去看看夜景。”陆昭霖手臂撑在已经打开的车窗上，偏头看着程心怡，笑的很是温暖。
程心怡愣了一下，想要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但是陆昭霖已经比了个食指竖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带你去散心。”陆昭霖嗓音舒缓，带着浅浅的笑意，只凭着一把嗓子，就能让无数的女孩动心。
程心怡咬住了下唇，犹豫了半天，心里的压抑确实很是让她难受，去散散心也不是不行。
于是，她终于抬起了头，绕过了车头，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坐好了，我带你体会一下速度与激情。”陆昭霖笑的很是张扬，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
引擎的轰鸣声带来了强大的动力，霸道的悍马扬长而去。
公司的大厅里，韩生推着陆枭霆，正好看见了程心怡上车的动作。
随着车辆的离开，陆枭霆的面色也阴沉了下来。
“九爷，要我派人跟着吗？”韩生斟酌着语气说道。
他能情绪的感觉出来陆枭霆阴沉的气场，让他有点想转身就走的冲动，甚至有些怀念以前的陆枭霆的样子，虽然那个时候陆枭霆冷冰冰的，但是大部分的时候只要是做好了各自的本质工作，并不会被他责备。
现在呢？
这种感觉总让韩生觉得自己的性命堪忧。
“不用。”陆枭霆的声音不大，但是如同数九寒天一般，生硬的语气几乎让人觉得周遭的温度都在下降。
“好，那九爷的预定位置……”韩生问道。
在程心怡走后，陆枭霆很快就结束了工作，吩咐韩生去定西餐厅的位置，结果却看到了现在的场景。
“不用了。”陆枭霆面无表情的又重复了刚刚的话，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补了一句：“去给我定一辆限量版的悍马。”
韩生抿着嘴唇，忍了半天，才面无表情的应下了。
那边的程心怡并不知道公司里发生的事情，夜晚的风景确实很是不错，悍马的动力给了人十分美好的享受。
直到夜色彻底的降临，陆昭霖才把程心怡往家里送。
两人这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气氛却很是融洽。
来到了程心怡家里楼下，程心怡谢过了陆昭霖，就要往里走。
“喂。”陆昭霖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