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再一听君琛幽怨的语气,戚长容颇为心疼,在他颈窝中蹭了蹭:“委屈将军了。”
“是啊,还有谁能比我更委屈?”
君琛幽幽的叹了口气,知晓怀中人最吃哪一套,撒起娇来半分也不含糊,闷闷的道:“分明成婚了,却过不了几天蜜里调油的日子就要被迫分开,不能与最爱的人双宿双·飞,此后过的像未成家的大老爷们单身汉,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想见就见。”
“……”
明知他是在故意卖惨,戚长容仍旧不由得心虚了一瞬,心中愧疚的不行。
以至于他再次覆上来时,到底没有拒绝。
几番折腾后好不容易入睡,窗边又传来了些微的响动。
像是一颗石子打在纸窗上。
闭眸入睡了的戚长容微微蹙了蹙眉,几番挣扎后微睁了眼,眼中睡意朦胧,缓缓往发出响动的方向看了一眼。
身旁的人半坐而起,在她面颊上落下一吻,恨不能亲了又亲,温声安抚:“你且睡,是君府暗卫。”
耳边绕着熟悉的声音,困意袭上心头,因着对身旁人的信任,戚长容缓缓闭了眼,呼吸平稳的睡了过去。
又等了片刻,直到她故意匀称时,君琛才翻身而去,打开了卧房中的纸窗。
果不其然,正是君府暗卫站在外头。
君琛面色冷硬,丝毫没有面对戚长容的软和可欺:“何事?”
“将军。”
暗卫低声回禀,将白日中发生的事一字不差地告知给了君琛,后者听了后,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待回禀完,暗卫不再多言。
顿了片刻,思及某个不争气的人,君琛问道:“眼下,他在做什么?”
回想耳边的鬼哭狼嚎,暗卫瞬时无语,却不得不低声回答:“喝醉了,正与沈公子发酒疯。”
听闻此话,君琛只觉得喉头一梗,恨不得大骂一声孽障。
有贼心,没贼胆,说的就是周世仁了。
良久,矗立在窗边的君琛听到床榻上的翻动声,再道:“去告知于他,既然肖想了不该肖想的人,就要担起一个男人该担的责任,莫要当缩头乌龟。”
“是。”
暗卫离去,纸窗复又关上。
回到床榻上的君琛小心翼翼的将人揽进怀中,温暖软和的身子落入怀中的瞬间,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借着窗外映来的微光,君琛望着戚长容祥和平静的睡容,进入了无尽的苦恼之中。
周世仁对侍夏生了不轨之心,他该如何与她说?
恐怕说了,他或许就要剥了周世仁的皮。
何等的血腥。
再怎么说,那都是她名义上的‘女人’啊。
想到这儿,君琛心中又不舒坦了,一股酸意自心底升起,别扭至极的在戚长容修长的颈间蹭来蹭去。
无辜被扰的戚长容并未苏醒,只换了个姿势,手往他胸膛上一放,寻了个更好的位置陷入梦乡。
她均匀的呼吸仿佛洒落在君琛的心脏上。
勾的人心痒痒的,终归不忍心继续胡闹下去。
顿时,君琛不再动了,满足的闭上眼。
梦中全是她。
……
三日后。
沈从安与周世仁按期出发。
在离去之前,挣扎良久的周世仁到底不甘心如此平淡的离去,在最后一刻钟鼓起勇气找到了正在研制补气养血的新茶的侍夏。
见他忽而前来,侍夏眸中是掩不住的惊讶之色:“你不是要走了吗,来这儿做什么?”
周世仁抿唇,在眼前人反应不及的时候,一言不发地将侍夏揽入怀中。
不待怀中人挣扎,周世仁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欲向东宫太子讨要你,娶你为正妻,我给你时间考虑,回京之前你好好想想,愿不愿意嫁给我。”
“你若愿意,无论如何,我都会一试。”
说罢,仿佛害怕侍夏立即出口拒绝,周世仁并未给她回答的时间,再侍夏被震的头皮发麻时,转身闷头而行。
很快,狼狈的背影就从她眼中消失。
一时间,侍夏的心跳如擂鼓。
这些天以来,她当然察觉到了周世仁的不一般,不是心虚的不敢看她,就是鬼鬼祟祟的绕她而行。
她知道他心底有事,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人居然会如此的不怕死。
看上东宫太子的女人,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她可不认为自己是侍春,也不认为周世仁是秦然师兄。
更何况,就算有情又如何?
连侍春与秦然,也没能厮守在一起。
世间有些事,本就身不由己。
侍夏心底缓缓一沉,好不容易生出的悸动感也因此而消失。
随即,她垂下眸来,全心全意的斟酌茶方子。
……
一连三日,在某人的撒娇下,戚长容都过着‘荒唐’的生活,有时一睁开眼,外边已日挂中空,已不知不觉间过了半日光景,令她心中自责。
她终于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温柔乡英雄冢了。
但面对君琛可怜巴巴的眼神,她终是无法对他摇头,毕竟这人这几日来虽看似放纵,却到底拿捏着分寸,并未真的损伤她的身子。
即便如此,变着花样的、没有节制的生活也令她浑身发软,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
这一夜,两人又早早的上了榻。
就在戚长容琢磨着该怎么狠下心肠拒绝他的亲近时,君琛却只是老老实实的抱着她,即便身子略有些不舒服,也未逾越半分。
当然,也不曾放开她。
像是自虐似的,当察觉怀中人想挣扎着离远一些时,还会绷着脸把人拖回来抱的更紧。
以往,戚长容并未察觉他的性子如此黏糊。
如今终于发现这一面时,只余惊叹。
将人紧紧箍着,君琛闷闷的道:“殿下,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闻言,戚长容不明所以,在心底叹息一声英雄冢啊英雄冢,无所事事的玩儿着他的头发:“你说。”
君琛颇为难以启齿,作为世间行尽了亲密事的,最亲密的夫妻,到底是更为不同。
良久,他认命的道:“世仁,似乎看上了你的小侍女。”
“他亲口与将军说的,想挖我的墙角?”戚长容挑了挑眉,语气依旧淡淡,面上并未出现君琛想象中的惊讶。
“暂时没有……”君琛顿了顿,不得不承认:“以后就说不定了,他,也不是个安分的性子。”
若是安分,又怎会在年少时一身反骨,与他同守临安,死生不归。
不甚在意的戚长容‘唔’了声,真心实意的夸赞:“看上了我的女人,胆子着实挺大,不愧是将军一手调教出的下属。”
“你的女人?”
君琛皱眉,语带不满,锦被下的手威胁似的用力捏了捏某处,暗示意味十足,成功听到戚长容候间发出轻轻的闷哼声。
很快,戚长容毫无原则的改了口:“敢看上侍夏,他胆子挺大。”
“殿下此话何意?”
戚长容缓缓而道:“将军可知侍夏为何能在我身边一待待几年?”
君琛配合着问她:“为何?”
“因为侍夏是父皇亲自挑选出来,送到东宫的侍者,名义上是作为教我‘晓事’的妾室,可实际上,侍夏却是我身边一道外人难以攻破的沟壑。”
戚长容并不隐瞒,想了想后继续道:“她擅于使毒,也很记仇,一般来说,招惹了她的人很难有好下场。”
平时在她面前,侍夏虽像是个软包子,可也只是相对于她而言。
毕竟能让晋安皇看中,且平安无事的在东宫待了这么多年,再简单又能简单到哪里去?
这些年来,死在侍夏手中的人并不少。
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术,世间无几人能与之相较。
听了这话,君琛忽而想起了什么:“几年前回上京后,有一段时间世仁犯了病,寻遍大夫也无法医治……那是毒?”
戚长容愣了愣:“什么时候?”
君琛仔细回想:“大概是从贤英阁楼出来后。”
“那便是了。”
贤英阁楼,一个令人只要进去过一次,便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地方。
那里是君家荣耀汇集之地,也是君家一代代伤痛的沉积之地。
侍夏进去过,周世仁与她之间确实有些小矛盾。
以侍夏不愿在外人面前吃亏的性子,在离开之前往周世仁身上做点小把戏也是正常的。
听出戚长容言语间的从容笑意,君琛立马捏着人的下巴令其转过身来,瞧见她笑的眉眼微弯,忽而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先凑上去在红唇上亲了口,才慢吞吞的问道:“知晓了这桩事后,殿下为何一点也不惊讶?”
戚长容笑看着他,不答反问道:“那将军为何此时才将这件事告诉我?”
此话一出,君琛眨巴着眼,一边卖弄无辜,一边实话实说:“因为我怕殿下一怒之下剥了周世仁的皮。”
到底是一同长大的兄弟,不能眼睁睁的看人跳入火坑。
总归,按照君琛原先的想法,是由自己先行对‘苦主’进行安抚,使其心底的愤怒降到最低,等过段时日后,若周世仁仍旧贼心不死,再由周世仁上前哭求。
如此一来,不说成功率会不会增加,至少致死率不会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