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一大早,言柏深就把车开到她公寓小区的门口等着,第一次去别人家里拜访要带礼品,言家也是富裕之家,什么好东西都见过,她征求父亲的意见,宋健寰说:“能表示心意就好。”
宋一羡就做了火锅店的糕点三绝,桂花糕、薏仁糕和欠实糕,三种糕点搭配着装在礼品盒里。
上车后,言柏深看到她手里的盒子,笑着说:“我爸肯定喜欢,他牙不好,就喜欢这些软糯的糕点。”
走到言家别墅的门口,她有些紧张,言柏深说:“我父母都是很和气的人,弟弟有事不在家,只是一顿便饭而已。”
走进客厅,言秋生和言太太都在,言太太笑着说:“昨天深儿就说要带朋友过来吃饭,问是谁,神神秘秘的不肯说,原来是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言秋生那双锐利的眼睛看向宋一羡,然后说:“这姑娘看着挺面熟的。”
宋一羡主动上前打招呼:“言伯父,你好,我们以前见过的,我是庆市中药研究院的学生,以前有到言正堂来参观过,你还亲自讲过制丸工艺的精髓。”
言秋生点点头,常言道,两个人合不合适要看志同道合,都对中药感兴趣,至少儿子跟她是有共同话题的。
言柏深赶紧补充:“她是宋国升的孙女。”
言秋生眼睛一亮,有点吃惊,前不久他有听说过宋国升认回了二儿子宋健寰,而宋健寰唯一的女儿很有可能是宋家下一代的继承人。
言秋生想再确认一下:“你是宋健寰的女儿。”
她点点头:“是的,伯父。”
言太太听着心生欢喜,门当户对,两个人又彼此喜欢,这才是直正的天作之合,言太太赶紧对儿子说:“别愣着,快坐,人家第一次上我家来,别问东问西的,仔细吓着别人。”
言秋生比较内敛,作为一家之主,话不多,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时事新闻,言太太陪着宋一羡聊天,话题渐渐的就转向,问她的年龄、学习情况,有什么兴趣爱好,宋一羡觉得气氛不太对,有点像丑媳妇第一见见公婆,她想解释,却又担心画蛇添足。
聊了一会儿,言太太让言柏深带她去花园转转,说这四周的风景不错,总让她陪着老年人聊天,肯定会闷。
宋一羡说:“伯母,你哪里老,刚才进来的时候,如果不介绍,我还以为你是姐姐。”
她嘴甜,逗得言太太脸上的笑容更灿烂。
和言柏深去到花园,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言柏深笑她:“刚才看你谈笑自如,半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
她说:“不怕你笑话,我还没去过男性朋友的家,头一次,难免紧张,有点像去见公婆一样,怪难为情的。”
她随口说的,又觉得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不妥,解释:“我还没学会怎么跟朋友的长辈自在的交谈相处。”
言柏深突然握住她的手:“一羡,我很喜欢你,你是我最理想的伴侣,我曾经有一段时间为自己的爱情和婚姻迷茫过,你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生在富贵之家的人,也会有很多身不由己,大到婚姻理想,小到一言一行,都要维护家族的利益和形象,以至于到了谈恋爱的年纪,我犹豫彷徨,甚至害怕去选择爱人,至从遇到你,我才感觉到爱情和家族利益是可以并存的,我们结合在一起,既能得到爱情,也能让两个家族强强联手起来,齐头并进。”
宋一羡被他的突然告白给吓到了,赶紧把手抽回来,说:“我只把你当成朋友,最大的期望是能成为事业伙伴,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那个叫戴轻舟的吗?”言柏深追问,他去打听过这个人,十足的书呆子,而且家境很差,出生在不同环境的两个人,人生观和价值观很难相同,在生活中是很难融入到一起。
“不是。”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他依旧不甘心:“也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
“你为什么要坚持婚姻的门当户对,我认为只要两个人兴趣相投,有共同的志向就行了,我爱的人出生贫寒,小时候过着跟乞丐差不多的生活,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人生,凭借着坚持和信念拥有了崭新的人生,这两种品质足以挑战未来的任何艰辛与磨难,跟他在一起,我很有安全感,虽然我从没想过要当一个躲在伞下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但至少在我疲惫的时候,能让我信赖和依靠。”
她把爱人形容的无懈可击,言柏深苦笑着:“那天你说到两家公司可以合作的事,回来细想之后,我觉得这是一种很好的方式,虽然我们的擅长点不同,但都是以中药为本,可以取长补短。”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在我们这个所谓的上流社会里,为什么会有政治婚姻,就是觉得这样的关系更牢固,成为了一家人后,利益就不会显得那么对立,也更有安全感。”
宋一羡反驳:“我觉得合作的基础是信任,如果把貌合神离的两个人用婚姻勉强捆在一起,有的应该是怨恨吧,哪里会有安全感?”
她的话让言柏深无言以对,只是说:“我还是希望你慎重的考虑一下。”
有了言柏深的提醒,她担心言家父母会误会两人的关系,所以在吃午餐的时候,她在话语里暗示,她跟言柏深只是朋友关系,两人都是学中药制剂的,希望以后能够多交流,要在行业里异军突出,各自放彩并不是长远之计,如果大家能携手起来,放弃短期利益,才能以小博大。
下午,言柏深送走宋一羡后回到家,言秋生意味深长的对儿子说:“这个宋小姐看着年龄不大,眼界却很高,将来不可限量,如果你真喜欢她,我是非常支持的。”
宋健宇说要吃红曲烧肉,家里拿来酿酒的红曲已经用完了,宋一羡想到学校做实验有剩下一些,星期五离开学校的时候,她用油纸裹了一包回家,星期六早上,她去超市买了一大块五花肉,拧着就去宋家别墅。
知道她今天要来,宋健宇把上午的会客都推掉了,在家里等她,宋国升原本在家,在她进门的十分钟前,让一通电话给叫出去了,临走的时候宋国升还叮嘱顾云兮:“一羡做的菜给我留一份,让我也有机会尝尝孙女的厨艺。”
顾云兮让佣人都不用进厨房,她亲自给宋一羡打下手,宋一羡说:“大伯母操持惯了家里的事,我在你面前,就像是班门弄斧。”
她要用黄豆当配菜,顾云兮就帮忙洗豆子。
顾云兮和她聊天:“我曾经想过要生一个女儿,给她买漂亮的蛋糕裙,给她扎小辫子,辫子上还要系水晶的花朵,教她弹钢琴,因为钢琴会让手指变得修长好看。”
她听到大伯母声音里的哽咽,赶紧安慰着:“如果你不介意,就把我当成你女儿,闷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回来陪你说话。”
顾云兮笑着:“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宋一羡从小都没有体会过母爱,但她对温柔优雅的女性都会有种想依赖的亲近感,或许在她潜意识里,母亲就是温柔优雅的女人。
宋一羡做了红曲烧肉,又做了两道素菜,山笋汤,山笋是她老爸的珍藏,秦蒿叔叔每年都会送些山货到家里来,老爸就跟宝贝似的不舍得吃,因为一吃完,就得再等上一年才有新的。
菜式都是她细心按排过的,大伯的气色一直不大好,是太过操劳的原因,又常在外面应酬,油腻肉腥吃得太多,素食更有利于肠胃消化。
宋健宇迫不及待的将一块红曲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之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问:“我也让佣人做过这道菜,却始终烧不出这样的味道,除了红曲,你还放了什么在里面?”
“一点酒糟。”
宋健宇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看我这脑子,明明吃出酒糟的味道,却忘了这道配料。”
宋健宇让她吃红烧肉,她摇摇头:“我有点感冒,吃肉腻味,我想先喝点汤暖暖胃。”
宋一羡给自己盛了一碗汤,顾云兮也喜欢饭前先喝汤,尝了一口说:“这笋子不错,比我们家农庄里的笋子好吃多了,你在哪里买的。”
“是一个伯伯送的,这是山里的野笋,我也喜欢,只是现在山货越来越少,不好找。”
不知道是她烧菜味道有问题,还是受心情的影响,她发现大伯的情绪不太对,先是眼眶眨红,接着手开始轻轻的颤抖。
她好奇的问:“大伯,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没事,我只是有点……”
话还没有说话,宋健宇眉头紧拧,一只手支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捂住腹部,身体摇晃得厉害。
顾云兮脸色大惊:“健宇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