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羡感染病毒在医院治疗的事,宋国升是通过秘书才知道的,秘书听说凌恒到处打听谁在汉市医院有熟人,要帮忙救治朋友,才知道需要救治的人是宋一羡。
宋国升只知道公司派出的捐赠队是由宋宜心带头的,却没有留意到宋一羡也在其中,因为疫情不得不留在汉市,他就担心宋宜心的安危,时常跟她联系着,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宋宜心却只字未提,于是打电话过去质问。
宋宜心委屈的说:“一羡素来是个热心肠的人,她要加入,我能反对吗,自从她被送去医院之后,我们一队的人都在酒店里面隔离,你身体不好,我不敢刺激你,就只能隐瞒了。”
宋国升想派私人飞机去找宋一羡接回来,宋一羡却果断的拒绝了,她现在病情不稳定,担心在转移的过程中,感染更多的人,她会在医院接受治疗,直到出院。
高热让宋一羡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半醒半睡,连时间都忘了,不知道白天和黑夜,戴轻舟一直在护理她,他会把药分好,送到她手里,烧得没有力气,他会把菜一口一口喂到她嘴里,然后鼓励她坚持下去。
药用下去之后,效果并不明显,特别是气喘得厉害,从窗户看到有过世的病人用担架抬走,她就心惊胆颤。
入院的第五天,她开始恶心干呕,吃什么吐什么,就是闻到食物的味儿,全身就更加的不舒服,人一下子瘦了5斤,人显得更小,更弱。
晚上起来上卫生间,两只脚都不听使唤似的,左右摇晃得厉害,戴轻舟不放心,就在卫生间门口等着,她不敢出声,弄得面红耳赤,他表明:“我现在是护工,不是同学。”
从卫生间出来,宋一羡几乎要虚弱了,戴轻舟赶紧抱起她,把她送回到床上。
她有点绝望:“我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我是不是……”
最后几个字,她没敢说出来。
戴轻舟骂她:“我认识的宋一羡可不会婆婆妈妈,你遇到困难总有一股打不死的倔强,什么都敢去闯,很多时候的表现比男孩子还要勇敢,还记得前年夏天,我俩第一次跟着考察队出去,山里下暴雨,我们落脚的村庄遇上泥石流,有一户老人不愿意离开自己的祖屋,村长怎么劝都劝不走,你什么话都没说,背起老人就跑,而同位的不少女同学又哭又担忧,就怕把命丢在山里,从那时候起,我就很佩服你,我想着只有变强大,才配和你站在一直起,可我一直都很懦弱,不想放弃,又不知道该怎么努力。”
她点点头,安慰他:“好的,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放弃。”
没想到下半夜,她痛得睡不着,戴轻舟却在她床边倒下,他仰面躺在地上,吓得她从床上坐起来,叫了几声,他没有半点回应,她连滚带爬的站在帐篷口呼救,最后看着他被人抬走。
庆幸他只是累得晕倒,而不是被她感染了。
她的身体状况不好,一直不敢跟凌恒通电话,他打过来她就挂掉,然后回短信给他,说自己在检查,不方便语音。
过了两天,稍稍有些力气,才跟凌恒电话视频,她看到他的眼睛红了,她玩笑着:“是不是突然发现生命中不能没有我?”
凌恒苦涩的笑着:“我想跟你结婚。”
他说:“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个不婚主义者,我渴望被别人爱,却从没想过要踏入婚姻,我害怕我的孩子会跟我一样。”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咽哽,她感同身受,他糟糕如同恶梦一样的童年,母亲荒唐的爱情和混乱的婚姻观让他对婚姻和家庭责任产生了恐惧,害怕重蹈覆辙。
宋一羡挤出温柔的笑:“我都明白,所以我从来不提结婚的事,爱情,合得来的时候就享受在一起的幸福,如果真的分开了,只能说有缘无分,但我还是会感谢你给我一段美妙的时光。”
“我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
“现在我可不想听这种话,跟生离死别一样,你可别忘了,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如果我的病好了,我还不一定要嫁给你呢!”
宋一羡想着以前去山区乡下参加义诊的时候,面对那些老弱病残,她会鼓励他们坚强勇敢的面对病痛,要信任医护人员的专业能力,现在的自己病痛缠身,她才真正体会到对生命的无助和对死亡的畏惧。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凌恒的面前,她还是倔强的说:“我会好起来的。”
视频里,凌恒的脸色也不好,眉宇间尽是疲惫,她能理解他的辛苦,除了繁忙的公司事务,还在日夜忧心她的处境。
感冒引发的肺炎,导致她呼吸很不顺畅,连说话都变得吃力,和凌恒聊了几句,她就匆匆挂断了视频。
戴轻舟休息了一天之后,又来照顾她了,他带来了好消息,盈克汉方的中药研究院也参与到这次病毒研究攻克当中,中药起不了直接抗病毒的作用,却能通过调动自身免疫力来“打败”病毒。
盈克汉方已经跟他们现在所在的医院达成合作,用中西结合的方法来治疗冠/状病毒感冒。
果然,没几天,除了西药和针剂,早中晚都有中药汤剂,大概是跟中药打交道时间久了,她对中药有一种特别的敏感和依赖,她把药汤接进来,闻了闻,说:“里面有桂枝、白术、柴胡、生姜、陈皮、霍香,其他的闻不出来。”
戴轻舟向她比划出大拇指表示赞赏,他也跟中药打交道,却没有这样的特殊能力,能从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中闻出几味药材来。”
虽然苦,她还是慢慢把它喝光,躺在床上,就会感觉充满生命力的本草在她身体里盛放出蓬勃的力量,让她的免疫力变成一个个英勇的斗式,赶走顽固的病魔。
盈克汉方负责这次“排毒汤”研发的负责人崔栋来看她,说是凌总特别吩咐过,让他来看看她的情况。
闲聊之中,崔栋说:“这次疫情凌总非常的重视,给了咱们研究所很多特权,公司的各个部门优先为我们服务,我所在的团队才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研发出排毒汤,参与到治疗疫情的前线,而且在研发阶段,凌总就住到研究所里监督进程,我出发去庆市飞机场的时候,听说凌总因为过度劳累被送到医院去了。”
宋一羡的心里微微一动,他为着大局不能来到她的身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帮助她,关心她。
经过五天的中西结合治疗,宋一羡的胸痛、呼吸急促和头晕等症状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善,医院决定把她转去另一家仁心医院,那里主要收治轻症患者,而她这间隔离帐篷要挪给重症病人。
转院的时候,戴轻舟不能跟她一起过去,他已经有一定照顾重症患者的经验,再加上医护人员本身就缺乏,他决定坚守岗位。
仁心医院是用汉市体育馆临时搭建起来的,一排排单人床缓解了汉市床位紧张的局面,而且在这里的病人症状轻微,没有之前医院那种急促与焦灼。
精神好的时候,宋一羡会在旁边的走廊上来回走动,舒缓筋骨,身体就跟机器一样,越用越灵敏,长时间不用,就会“生锈”。
这里也采取中西药结合的方法治疗,中药方子也来源于盈克汉方,宋一羡主动帮护士做起分发中药汤剂的工作,她已经是患者,不用像正常人那样害怕传染,戴上防护口罩,她负责C区病人,她将挂在每个病人床边的服药记录里的时间,次数都记下来,按时按点派送。
捧着盈克汉方出品的药剂,她会有一种自豪感,能在疫症危机中救人一命,才是一个中药人价值的真正体现。
中药剂的使用让顺利出院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主流媒体对此事进行了报道,让盈克汉方名声大噪,一扫之前谣言丑闻带来的负面影响,网络上对公司的支持声音也越来越多。
宋一羡用手机搜索这些报道,看得越多,越佩服凌恒的远见,困难来临时,自怨自艾还不如振作自己,保存实力,等到机会来临的时候,牢牢的抓住,才能不辜负忍耐与蛰伏。
宋一羡出院的当天,宋国升就派了私人飞机来接她回庆市去修养,她觉得古话说得没错,大难过后必有后福。
之前爷爷冷冰冰的说不让她再靠近宋家,现在还派飞机来接她,证明口是心非,打底还是相信她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