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羡赶紧坐起身,惊讶的问:“小姑姑,你怎么来了?”
宋宜心像个小女孩一样欢快的跑过来,在床边和她并肩一坐:“我带凌恒过来参观。”
她眼睛一亮:“你们已经在恋爱了?”
宋宜心苦笑,随即又放开心:“虽然还不是,我有把握,让他慢慢掉进我的温柔陷井里。”
中午,在饭厅里,宋国升跟凌恒一起进来的,两人脸上都带着笑,看来相谈甚欢,宋一羡暗忖,他讨人欢心肯定很有一套。
餐桌是小圆桌,摆在花园里,有种乡野的田园雅致,少了严肃,多了温馨,四菜一汤,不像那日家宴一样精致丰盛,肉香菜香混在一起,家常又亲切。
负责餐食的佣人说:“做菜用的素食都是院子里自己种的,一点农药都没有,你们尝尝鲜。”
吃饭的时候,宋国升问宋宜心:“你怎么想着带凌先生到这里来转转?”
宋宜心说:“爸,我记得你说过,对待员工,工作的时候要严肃,生活上要关照,所以想着该尽一下地主之宜,他天天坐在办公室里,多闷啦,所以休息天带他出来转转,最近天气热,这里比市区凉爽多了,用山后的泉水来煮鸡肉,只有我们这里能吃到。”
桌子中间那盘水煮鸡就是用南山泉煮的,宋国升第一个拿起筷子,说:“来,大家都吃吧。”
吃过饭,宋国升叮嘱宋一羡换一件正式一些的衣服,下午跟她去宋家的祠堂。
祠堂里供奉着宋家长辈们的牌位,凌恒是外人,按家规不得入内,宋宜心每年都来,现在不是祭祀的时候,她宁愿陪着凌恒在外面站着。
宋国升指着牌位上的名字,一一给她讲述着:“你高祖父是个孤儿,在乱世的年代,家在哪里已经无从考证,但有你高祖父做榜样,我们宋家的人,心中必须有正气,有刚正不阿的毅力。”
“你高祖父成立盈克药局,在当时也算得上有钱的大户,等到了我父亲那一辈,就开始打杖了,高祖父有6个儿子,只留下了我父亲守家业,最后,那5个儿子都死在了抗日的战场上,由此可见,我们老宋家一直把民族的兴旺放在第一位,这是你必须要谨记的。”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富不过三代,讲的是为富不仁,必有后祸,盈克药局因为战乱衰败,却又在我手上起死回生,到了你父亲和伯伯这一辈,看似繁盛,其实危机重重,我希望你能在第五代人中,做出榜样。
宋一羡跪在莆垫上,向着长辈们的牌位磕头跪拜。
宋国升露出欣慰的表情,说:“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有我们老宋家的那股倔强与坚持,希望你不要像……”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
她追问:“爷爷,你说不要像谁?”
宋国升没再说下去,只说:“墙上有我们的祖训,你自己在这里好好看看。”
凌恒一直在祠堂外面的花园里转悠,宋宜心问:“你很想进去吗?”
他笑着说:“我知道祠堂是什么地方,不方便我进去,我只是好奇,宋老先生会在里面对一羡说些什么?”
宋宜心无趣的说:“还能什么,就是祖训什么的,让她刚正做人,也表示她正式进入宋家这个大家庭,其实我们家人丁挺单薄的,我爷爷和我爸都是独苗,我爸常说,让我们四个兄弟姐妹一定要抱成团,相互成就,才是宋家的兴旺之本。”
她的小嘴一撅:“可见当初我二哥的那档子事,对我老爸的打击有多大,以致于这么多年不肯原谅他,一来是寒心,二来,怕他留下来继续烂了一锅粥。”
说到这里,宋宜心似乎想起了什么,问着:“我刚才听到你叫我小侄女一羡,却一直称我宋小姐,你跟她关系很熟吗?”
他说:“之前向她请教过一些问题,算是小老师吧,自然熟络一些。”
宋宜心有点吃味,但想到是自己的小侄女,不会跟凌恒扯上暧昧关系,也就没多想。
晚餐时间,凌恒才见到宋一羡,她脸上挂着笑意,她是个喜形于色的人,能走进宋家的祠堂,她是真的高兴。
晚餐宋国升没来,问佣人,佣人说他这段时间有些操劳,头风又发了,在房间时休息,晚餐让他们自己用。
晚餐应清淡少食,管家炸了小鱼,配上菜汤,宋一羡吃得津津有味儿,宋宜心看向凌恒:“晚饭后我们该下山了,天黑下来,山道两边的路灯太暗,下山的路会不好走。”
凌恒问:“我们方便在这里住一院吗?”
“当然可以。”宋宜心连连点头,猜测着他是否在对自己示好,所以要多相处一天。
晚饭后,宋一羡打算去外面转转,来的时候透过车窗,发现别墅外面的景色不错,有个石砌的观景台,不知道站在那里能看到什么?
她告诉管家去向,然后独自出门,刚走出大门,凌恒就追上来问:“一羡,你要去哪里?”
“饭后散步,你要去吗?”
他点点头。
她又问:“小姑姑呢?”
“她在房间整理东西,我们去吧。”
他好不容易才摆脱宋宜心,这一路走来,两人的话题都说不到一块,更多的时候,不是他在应承,就是她在敷衍,很是无趣。
山里的确比市区凉爽很多,层层叠叠的绿荫,一点都感觉不到阳光的焦热,偶尔还有夹杂着花草香味的风吹来,她感叹:“难怪从民国开始,有钱人就喜欢把别墅修在这山里。”
他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草药香,仔细一看,她上衣的纽扣上系着一个浅蓝色的香囊,于是问:“这是什么药草的香味儿。”
她解释着:“这是驱蚊的,里面有丁香、艾叶、白芷、薄荷、金银花等八味药,山里蚊虫多。”
他说:“那我得离你近一点,可以共享这驱蚊的妙用。”
她又问:“月初的出行对你的工作有帮助吗?”
凌恒笑着说:“让我更清楚该从什么地方着手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她问:“你家里有什么人?”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慌,不过很快他就用平静的脸色将它掩盖,说:“我是个孤儿。”
“对不起。”提起了别人的伤心事。
他说:“不用说对不起,15岁以前的生活没办法自己选择,只要把握好15岁以后的人生就行了。”
从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乐观积极的人,逆境只能让他更加的斗志满满。
俩人走到观景台坐了一会儿,放眼看去,都是巍巍群山,绵延不尽,凌恒看了一下手表,问:“要回去吗?”
宋一羡说:“我在等天黑,想去一个地方。”
她房间窗户外的围墙上长了很大一片绿藤锣,夏天的时候会有萤火虫躲在里面,偶尔一两停在她的窗台上,就像小眼睛在看着她。
很小的时候,老爸就跟她提过,南山盈克别墅往北,穿过观景台,有一条通往山坳里的小路,夏天的山谷里有满山遍野的萤火虫,伸出手,就能把它们捧在掌心里。
凌恒对这些小女生的浪漫情怀一点都不感兴趣,却觉得跟她一起散步能让他心情轻松愉快,于是说:“我陪你去看看,有点期待会是什么样子。”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是宋宜心打来的,宋一羡瞥了一眼,说:“叫小姑姑和我们一起吧。”
如果真如父亲所说,那会是个非常浪漫的地方,很适合爱情的诞生,说不定在那里,凌恒跟小姑姑可以一见生情。
凌恒接通电话之后,宋宜心问:“我见你房间没开灯,你去哪里了?”
“我在外面散步。”
“空气很不错吧,我也过来。”
“宋小姐,外面天黑,路灯昏暗,为了安全,你还是呆在别墅里比较好,我过会儿就回来了。”
宋一羡刚想开口,让小姑姑过来,凌恒就挂断了电话,对她说:“我们走吧。”
她疑惑:“为什么不让小姑姑过来?”
“宋小姐穿的是高跟鞋,不方便走山路,如果崴到脚,就不好了。”
他说得似乎也挺对,在他的催促下,两人走进观景台右侧的小道。
进入小道后没有路灯,只能用手机的光来指引,道路多奇石,在进入一条一线天的石疑路道时,她竟然有点害怕:“我爸说他小时候常去,那至少也是40年前的事了,不知道那样的美景还在不在?”
他问:“令尊有没有说过要走多久?”
“只是说穿过一条狭窄的甬道,山谷的深处。”阴冷的风从前面的路口灌进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问:“如果是你一个人,你也来?”
“好奇心太重。”
他想脱下衣服给她披上,但自己身上只有一件衬衣,赤着上身会显得不礼貌,他说:“要不你在这里等着,我到前面去看看,如果不是山谷,我们就原路返回。”
她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她挺害怕的,如果他一去不回,她有可能会被吓哭。
他在她肩头轻轻揽了一下,示意给她信心,说:“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大步往前跑去,100米左右就到了一线天的路口,然后回头,大声的朝她喊着:“快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