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回愣住了，没明白过来，扭头看他：“什么意思？”
“我按小时收费。就算只开课一分钟，也按一整个小时收费。现在开课52分钟，还有八分钟，你不考虑再咨询我点什么。让你们社的经费花得更加值得吗？”朗承舟俨然一副良心商人的姿态，
鹿回目瞪口呆。
有点微妙，可是似乎又很有道理？
这人可真讲信誉啊！
鹿回脑袋晕乎乎的，居然就点头了：“啊……那……也是。”
掰手指头一算，一分钟都快十块钱了呢。
“那……”
鹿回缓缓挪到朗承舟侧面隔着一条过道的座位上，对着朗承舟坐着，小声问：“咨询什么呢？”
朗承舟背靠着椅背，高大的个子在小小的座椅上显得有些窘迫。可是他却偏偏能坐出龙椅的感觉，翘起二郎腿，双手环胸，侧脸看她，面上一脸认真。
“你想咨询什么？”
想知道为什么你是特别的那个啊！
鹿回犹豫半分钟，开口：“你……到底有几份兼职？”
这也是她特别好奇的点。
朗承舟剑眉拧起，眼里流露出不解，可是还是秉承着还在工作时间的操守，认真严谨地回答：“目前有五份。但是如果像教你唱歌这样的工作，只要我有时间，就会接。”
“哪五份？”鹿回真的好奇了。
“你都见过。”朗承舟说道。
“诶？”
她……见过？
鹿回怔了两秒，随即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自己之前几次与他相遇的情况。
这等于……他是承认了，之前自己见过的那个认不出脸的人，都是他自己了？
鹿回一下子兴奋起来，双眼发亮问：“相亲会托，KFC，星巴克，化妆品店，还有呢？”
朗承舟敏锐地意识到她情绪的突然高涨，但这不像是她突然高兴自己还记得她，暗恋的情绪得到回应时的兴奋，倒像是……她突然知道了什么原来不知道的事情的兴奋。
朗承舟压下心里的疑惑，回她：“南城区分局。”
鹿回瞬间明白过来。
她在南城区分局第一次见到朗承舟，他似乎就在跟那边的领导纠结一个嫌疑人的长相问题。靠现有的线索似乎得不出嫌疑人的猜想图。
可是鹿回知道。
鹿回问：“画……谁的？”
正义热血美少女的内心在蠢蠢欲动，总想为此发光发热。
假的，她只是单纯好奇。
朗承舟眼神投过来，淡淡瞟了她一眼：“一个罪犯。”
鹿回更加好奇了：“这样啊……那……他犯了什么事情呢？”
朗承舟看着鹿回，定定地眨了眨眼。
“你为什么对这个好奇？”他的声音轻轻的，却很镇定，像在诱导着什么。
鹿回顿了顿：“就是……是个人都好奇吧。”
朗承舟嘴唇翕动，正要开口，他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朗承舟将闹铃摁掉，站起身冷冰冰回复：“时间到了。别的以后再说。”
“诶……还没说完呢！”鹿回忙问。
朗承舟一本正经：“你的问题是在收费期间的，当然得收费期间回答。”
鹿回目瞪口呆。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那个人到底犯了什么事！朗承舟为什么这么爱钱！
鹿回整个人都气得脑袋快炸开了。
她咬牙切齿，怒瞪朗承舟，朗承舟却好整以暇地，腰板挺直，气质高冷地往教室门口走。等到了门口，他还回过头来，一副费解的表情：“你还不走吗？”
鹿回一怔。
“我要还钥匙了。要不你去还？”朗承舟竖起手指展示自己手指上挂着的教室钥匙。
鹿回那股气忽然就像戳了个洞的气球一样，瘪了。
她瘪着嘴，跟自己生闷气，整理好包一声不吭地绕过朗承舟身前往外边走。朗承舟微低头，她的长发擦过自己的鼻尖，一阵好闻的椰子香吸引了朗承舟的注意。
用的椰子油洗发水，能静神，对头皮也好。缺点是价格不菲。
朗承舟抠门归抠门，但是鹿回浑身上下的装备都价格不菲这一点是看得出来的。
于是他没有任何意识地开口对鹿回的背影说道：“你还想知道我的回答的话，可以再付一个小时的钱。我可以给你打折，只付半小时的。”
鹿回猛地回头，震惊地看着朗承舟。
朗承舟眨眨眼，对自己刚才的惊人发言，丝毫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
鹿回半张着嘴，双眼瞪圆，缓缓摇头。
朗承舟抿着唇微点头，鹿回这是拒绝了自己发出的交易，他正想开口说：“那就算了。。”
就听见鹿回颤声回答：“朗承舟……”
“嗯？”
“你不是亲生的吧……”
朗承舟心里一跳，微不可察地拧了眉。她怎么知道的？
鹿回：“家里是不是一分钱都不给你！你就想着赚钱赚钱赚钱啊！”
说完这气话，鹿回拽着包，蹬蹬瞪就往楼梯口跑，一拐弯，消失在楼梯口里，只听见蹬蹬瞪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不止。
朗承舟：“……”
他是想着赚钱，但是……也不缺钱罢了。
不知道鹿回在气什么。
朗承舟拧着眉，走了一步，被地上一张绿油油的磁卡吸引了目光。他弯腰，将磁卡捡起来，翻过面就看见磁卡背面那张风光月霁的笑脸大头照。
*
鹿回把包倒过来，抖落在桌上，包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如百宝袋里的百宝似的，啪啦啪啦掉了一桌子。鹿回一件一件检查过去，没找到，又把包一层一层打开，用眼睛，手指，仔细地搜寻。
郑繁简在一旁等了她大半天，抱着胸打了个哈欠，感慨道：“别找了，饭卡找不到就算了，刷我的卡。吃饭去吧。”
鹿回一声厉喝：“不行！吃饭是小事，可是我卡得找回来啊！卡里还有五百块钱呢！”
郑繁简挠挠头：“那你去一卡通中心挂失，要不看看手机一卡通app，没准能看到最新消费记录在哪里呢。”
鹿回一旦焦虑起来就听不进去别人的话。之前丢钱包也是如此。
她焦躁不安极了：“到底丢在哪里了呢？”
郑繁简无奈：“宝贝，别找了，咱们先去吃饭，然后去一卡通中心挂失，好吗？”
“那不就晚了，被人捡到了，刷光了怎么办？”鹿回急得跳脚，“这破包我不用了，扣子扣好了也拦不住丢东西！”
郑繁简拍拍自己桌子上的学生帆布包：“是啊，以后用我这种把，严丝合缝的拉链，保证丢不掉一根毛。”
鹿回斩钉截铁拒绝：“太丑，拒绝。”
郑繁简好说好歹，拉着鹿回去食堂吃饭，为了安慰鹿回，还点了红烧排骨和冒菜请鹿回吃。鹿回胃口不小，但是心里憋闷，就食不下咽。
“哎呀，你别想了。动不动就忧思过重，伤的是自己的身体。行了，快点吃了，咱们好去挂失。”郑繁简把排骨夹到鹿回碗里。
鹿回夹着排骨，抬起手，又唉声叹气地放下：“你说……我最近是不是有点倒霉？”
郑繁简一脸疑惑：“怎么就倒霉了？”
鹿回放下筷子，双手托腮，叹气道：“就觉得自己最近满脸写了衰字。大概遇到衰神了吧。”
郑繁简心想你满面红光，美得不行，哪里就衰了。
她嘴上顺着鹿回的心思回：“嗯嗯，应该是朗承舟那个衰神吧！”
“是啊！”鹿回顿时激动起来，下午糟心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跟郑繁简吐槽，正好激动了起来，她打算一吐为快。
还没开口，鹿回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个微信电话。
鹿回闭上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联系人，顿时拧紧了眉，瞪大双眼。
郑繁简坐在鹿回对面，问：“谁？”
鹿回轻声回答：“衰神。”
说着，她接起电话，竖起一根食指在唇边，示意郑繁简别说话，郑繁简点头，乖乖沉默。
“鹿回？”朗承舟的声音是清冷如同月下冷泉一般，带着让人酥麻的磁性的。
可惜鹿回知道朗承舟声音好听，却记不住他长什么样。只记得，很高，挺瘦，很白。
“朗……学长？”
鹿回把快到喉咙的脏字咽了回去。
“嗯。”朗承舟应了一声，问，“在吃饭吗？”
鹿回微微皱眉，看着对面的郑繁简，露出一个费解的表情，郑繁简一个激灵，立刻小声问：“怎么啦？”
鹿回瘪着嘴摇摇头，嘴上回答朗承舟：“在吃。”
朗承舟“啧”了一声：“用什么吃的？”
郑繁简问：“他问你什么呀？”
鹿回冲郑繁简眨眨眼示意稍等一秒，然后心不在焉回答。
“用嘴。”
朗承舟一怔，将手机拿远自己的耳朵，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屏幕上鹿回的头像——鹿回自己的背影。
“哦。知道了。”朗承舟回答。
鹿回正用手掌心挡着手机的收音孔，对郑繁简回答：“他问我在吃饭没，用什么吃的。是不是很奇怪？”
正好听见朗承舟的声音，顿时仰面翻了个白眼，漂亮的脸上写满了无语。
郑繁简瞪大眼睛八卦地看她。
鹿回压着自己的怒气，声音甜美问：“学长，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询问我用嘴巴以外的工具吃饭的可能性吗？”
朗承舟顿了顿，声音平稳且冷静地回答道：“不是。”
鹿回张口正要问——那是什么！
就听见朗承舟还是那副性冷淡的语气，波澜不惊地回答：“我是来问你，饭卡还要不要的。”
鹿回：“！！！”
朗承舟又说：“你吃上饭了，应该是已经办完换卡手续了吧？”
鹿回惊得都站了起来，一听朗承舟这话，急忙否认：“不是不是，我还没办手续。晚饭别人请我的！学长，饭卡在你那就太好了！”
朗承舟问：“那你什么时候来拿？”
鹿回：“晚上就可以！”
“我不可以。”
鹿回：“……？”
朗承舟回答道：“我晚上有兼职。”
“……”
鹿回捂住手机的收音孔，对郑繁简用气音说话：“我想杀人。”
郑繁简：“谁？”
朗承舟在手机里说道：“明天有空吗？明天我再还你，顺便，我有一点事要问你。”
鹿回深吸一口气：“明天下午我没课，可以。”
“嗯。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