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她要如何去跟谭辰枭说起合同的事情?
本来原计划是想要在唐婉生日宴会上灌醉谭辰枭以后,鬼使神差的将合同签下,到时候既能够有法律效应,谭辰枭又不得而知,等到彻底反应过来以后她大概已经能够跟小辰去别的地方了。
然而突然发生了预料之外的事情,导致宴会算不上不欢而散,但已经失去了原有宴会聚集在一起的心情,谭辰枭没有喝很多的酒,她更是直接将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倘若不是谭启明三番两次打电话过来,她恐怕就要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闭着眼睛心情仍旧是得不到缓解,手心里渗透的汗意黏腻,温落落叹了一口气翻身搂住谭辰枭,脑袋埋在对方长期锻炼后拥有腹肌的胸膛,灼热的触感跟熟悉的味道让温落落难耐的心逐渐缓解下来,连呼吸都开始平稳,直到莫名其妙之间陷入困意当中。
殊不知一直被她搂着的谭辰枭已经睁开了眼睛,仿佛洞察一切的清澈眸子在月光下犹如漂亮的宝石般闪耀着光泽,平静到近乎面无表情的脸庞埋在黑夜当中,仍旧是精致到每一个轮廓都充斥着美感。
那头的谭启明得知电话被挂断以后并没有展露出任何的不满,只是嘴角擒着的笑意在灯光下看起来不仅没有增添温暖,反而混杂着细微的冷意。
将手机安静的放置在桌边,脚跟前的门突然被打开,女孩兴冲冲的跑到他面前搂着他的脖子,“启明哥,你安排给我的事情我都跟大哥说了,他答应下来说会让我妈妈去旅行,然后留唐希尔照顾爸爸。”
因为搂抱的动作以至于女孩没有看到谭启明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狠厉,仍旧是兴致勃勃的跟谭启明说着他们之间的谈话,以及自己呛温落落,对方敢怒不敢言的境况。
“启明哥说的对,那个心机女凭什麽不做任何事情就能够待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出了事情以后跟个废物一样只能等躲在大哥身后,如果是亲画姐姐的话现在早就已经想办法替大哥解决了,她这种女人一点用处都没有!真不知道大哥到底是怎么看上她的…”
想到谭氏集团的处境跟仍旧安然无恙的温落落,谭时本来就不喜欢温落落的心更加厌憎了。
是那个叫唐希尔的女人夺走了他的大哥,让大哥五年都没有舍得回来看她一次,对方很明显的不安好心,大哥却装作看不见,依然对她那么好,还为了她放弃一切,谭时不明白,她究竟是凭什麽?
没有温亲画的知书达理,也没有温亲画的背景跟能力,在她的想象中跟大哥谭辰枭一起生活的本就应该是温亲画那种类型的。
现如今却空养一个废物,到头来谭氏集团真的出了事情,只能充其量当个缩头乌龟,连温亲画半点用处都没有。
谭启明眼底闪过一丝反感,随后微笑着谭时的胳膊从脖子上拿开,轻声道:“是啊,她毕竟要在家里起到作用,不然大哥一个人处理公司该会多劳累。”
这样说着,谭启明突然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其实我也想帮大哥一把,但是我旗下的公司只不过做个小本买卖,要是一脚掺和进去恐怕没能帮上大哥的忙,自己的公司就要出现问题。”
谭时一听果真是着急了,跺着脚说:“启明哥你别跟这件事情扯上关系,我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虽然大哥真的有能力打理好整个公司,但同时也可以给你安排一个职务啊,到时候谭氏集团你跟大哥两个人撑起一片天不是很好,他们真就是老糊涂了!”
“时儿,别这么说父亲,是因为我允诺的关系。当初我入赘谭家的时候就发过誓,不会跟谭氏集团扯上任何关系,也不会拿家里一分钱作为自己盈利的手段,父亲这是在告诉我做人要说到做到。”谭启明这样说着,但眼神变换着还是让谭时看出了悲凉。
谭时心里头不舍,漂亮的眼睛紧盯着谭启明,反驳道:“你允诺那是你的事情,他作为父亲的不应该这么狠心啊。”
“……”谭启明没有接话,垂着眸子,沉默不语。
谭时见不得曾经活泼开朗的谭启明突然间被悲伤欺身,想要抱住他到本身又夹杂着理智告诉她兄妹之间不可以这样,小心翼翼的揉着谭启明肩头的衣料,谭时压低声音说:“等父亲醒过来以后我就去跟他说说,启明哥也是我们谭家的一份子,你担任谭氏集团职位是理所应当的,以后他老了就是你跟大哥相依为命,这还让你们分开岂不是天理难容。”
谭启明摇摇头,勉强从唇角扯出一抹微笑:“别说了时儿,没用的,父亲心里肯定已经有了打算,这次财产分割就是为了你跟大哥准备的,其实我没关系的,只要你跟大哥两个人有公司的股份,谭氏集团仍旧流通着谭家的血脉,我就满足了。”
这种佯装坚强的样子落入谭时眼中,谭时只觉得自己心脏被狠狠扎了一下。
她一直追逐着的、遥不可及的哥哥现如今居然会露出悲伤的面孔。谭时一时之间竟然感觉到胸腔前所未有的闷痛,比得知谭启明有了爱人以后更加难受的感觉,谭时不是小孩子,她比谁都明白。
她很在乎谭启明。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谭启明,大概是谭辰枭意气用事的离开了谭家,只有谭启明一个人愿意陪在她身边听她诉苦的时候,又或许是谭启明第一次踏进谭家的那一刻。
她躲在母亲后面用眼睛小心翼翼的瞧着那个一直笑着的漂亮男孩,胆小又充满防备的不敢与他接近,只敢用眼睛偷偷看他一眼就缩回头去。
等到第五次偷看的时候被彻底抓了个正着,他笑着走过来,朝自己伸出手,声音奶声奶气却是意料之外的稳重冷静:“你就是谭时妹妹吧,你好,我叫谭启明,以后就是你的哥哥啦。”
于是就在阳光正好的那天,那一年的冬季,辗转了几场冬雨又下了好几场雪的无数日日夜夜,谭启明这个名字就跟着了魔似得,用力且灼热的刻画在她的心脏上。
没有任何疼痛感,有的只是无止境的期许跟落寞,五味杂陈的仓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