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落落感觉谭浩诚特别着急,便知道这件事情耽误不得,连忙将手往谭浩诚的跟前凑了凑。
对面艰难的抬起右手,在温落落的手上比划了一个字——‘家’。
“家?”温落落只觉得脑细胞不够用,“家里怎麽了?”
谭浩诚颤颤巍巍,又在温落落手下写了一个字——‘床’。
温落落发挥着想象力:“叔叔,你的意思是说家里的床,是吗?床怎麽了?是有什麽东西吗?”
谭浩诚再度点了点头,看着呼吸器的白雾程度,他太累了,呼吸已然是粗重的供养严重不足。
温落落沉默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漂亮的眸子微微敛起,幽深复杂。
谭浩诚重重的呼吸了好几口,压在温落落手上的手指如同被抽空了力气,陡然间瘫在被褥上,温落落想要抽回去,他又抓着,继续手指写道——‘小心’。
“小心?”
温落落只觉得脑内受到重创,嗡嗡作响,没等再次问起,突然身侧的病房门被一脚踹开,谭启明手上拎着脱下来的西装外套,一进门视线便牢牢放在谭浩诚的身上。
待看到病床上如同死尸的男人终于醒过来以后,谭启明忍不住唇角扬起一抹微笑,那种微笑谭浩诚再熟悉不过,熟悉到一直在艰难的登着腿,想要从床上翻身下去。
眼珠子惊恐的瞪着谭启明,好似要直接瞪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都不足以掩饰他内心的抗拒与恐惧,以至于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比最开始醒来时候更甚,晃的门板嘎吱作响。
谭启明志得意满的笑着,将西装外套扔在地上以后将敞开的门一点点的关上。
原先就处于紧绷状态下的谭浩诚如临大敌,双腿瞪的更加用力,恨不得逃离这种噩梦般的地方。
“孽……孽……”
他痉挛着,含糊不清的吐出一个字,身体剧烈的挣扎着,大力的抬起,宛如在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
谭浩诚见到谭启明的表现被温落落如数收录进眼底,尤其是瞧见谭启明虚伪的笑容以后,似乎在刹那间有什麽敲打了她的神经一下,虽不致命,却是疼痛难忍。
她不敢相信,又无法高声质问谭启明,抬脚往病房门口走过去。
“你去哪?”谭启明视线放在温落落身上,微微拧眉拦住了将要离开的温落落。
温落落后退一步,眼睛死死盯着谭启明,“叔叔好不容易醒过来,你现在也赶过来了,我现在要去喊医生过来,检查一下叔叔的身体。”
“检查他身体?”谭启明的语气突然变得阴阳怪气的起来,包括唇角扬起的微笑都是那样的让人胆战心惊。
未等温落落彻底反应过来,谭启明便自然她将推开,脸色生硬冷淡道:“站在一边别给我乱动,这件事情跟你无关。”
移开视线以后直奔着谭浩诚所在的床边,对方竭力动作着想要逃开男人的魔爪,偏偏对方轻而易举的就走到了他面前,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凝望着他。
谭浩诚气恼的一口鲜血堵在嗓子眼里,咳嗽的时候出来了一半,呛的一被褥和医院病患服领口都是。
任何人都看着揪心的画面,偏偏谭启明只是唇角挂着生冷的微笑,目睹着谭浩诚吐血的全过程,等到咳嗽声从房间里逐渐消失以后,谭启明凑上前去,死死拽住谭浩诚沾着血的领口。
“你还真是命硬啊,老不死的,恩?那样都没气死你,还在这苟延残喘着呢?啧啧,真可怜,如果我是你的话宁愿昏死在病床上不省人事也不想要醒过来啊,你说你醒过来干什麽?不是找死吗。”
谭启明说话狂妄温落落知道,但没成想他对於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也能狠下心说出残忍的话来,尤其是将谭启明的话联合起来。
那所谓的还没气死你,不正是说明谭浩诚先前犯病就是跟谭启明有关吗!
而她…而她居然打电话给谭启明,让他赶紧过来?
温落落对此惊恐万分,以至于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她没有想过帮助谭启明会是在帮助一个杀人犯,助纣为虐不算,还让谭浩诚再次坠入地狱当中。
温落落怎麽也想不通,一个人居然能没有人性到这种地步。她只以为…只以为谭启明再不济也只是对他们娘俩耀武扬威,别的事情倒是做不出来。
她错了…错的离谱!
谭浩诚因为躺在床上,没有力气又说不出话来,硬生生被气的咳出鲜血,再被谭启明这么一刺激,手指都蜷缩的拧成一块,以遏止胸口的闷痛。
温落落冲上去抓着谭启明的肩膀。“你这个畜生!你疯了吗?他是你亲生父亲啊!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谭启明被温落落撞的脚步踉跄,但对方毕竟只是个女人,一点战斗力都没有,谭启明只是任由她拽着,然后抬手之际狠狠掐住温落落的脖子。
眼睛眯起,“我知道他是我亲生父亲,这点无须你这个冒牌货多加提醒。”
温落落的心陡然间被狠狠揪了一下。
下意识的朝谭浩诚那边看过去,对方已然是脸色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眼睛里充斥着不可思议。
谭启明侧头看了一下谭浩诚的表现,仿佛这才恍然大悟起来,笑着说:“我说呢,到现在父亲您还不知道呢吧,你眼前这个所谓的唐希尔,不过是个彻彻底底的冒牌货。”
“谭启明你够了!”温落落惊慌失措,大声打断谭启明的话。“你到底想做些什么?你想要的不都快要到手了吗?现在你还想在做些什么啊!”
“是快要到手了,但对于我来说,接管谭氏集团还远远不够。”说话的温度不知道冷上多少倍,男人压抑着的声音充满对世界的抗拒,眼睛光是危险的半眯着而不应声,便已经拥有最有威慑力的气场。
谭浩诚做梦也想不到,曾经站在自己身边如同绵羊般没有任何危险力的孩子,居然会变成蛰伏的猎豹。
只等放下戒备之时扑上去,直击脆弱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