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雪,来得快去得也快,雪不再飘时,恩来推门而入——
吱呀——
“师傅,刚刚萧施主和慕施主去了后山,快一个时辰了,他们也没带什么挡雪的工具,怎么就不会回来呢?虽说是赏雪,那可得多冷啊!”
边说这个,那个个子才及桌边的小和尚还搓了搓手,依此来表示这个天有多冷!
好大一会儿,榻上闭眼打座的素衣和尚才缓缓睁开双眼,一双似星的眸子一如往常,平平淡淡,满眼柔和,他浅浅出声道:“恩来,出去吧,一会儿将慕施主和萧施主带去禅房,你一众师叔们也都该准备好了!”
声音如山谷幽泉般空灵,光一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位得道高僧!
闻言,恩来手也不搓了,身子也瞬间站直了来,朝榻上悟空的方向双手合十,随即就是一拜:“徒儿这就去!”
随即刚走进屋没多久的小和尚,又兴致盎然的去寻那山间游乐的两人!
小小的个子走得极快,只是很快他就会解答他心里的一些疑问。比如,这么多天来为何那赫赫战神会长住寺里,又会知道为何自家师傅经常同师叔们聚在禅房,而四周不许有人……然疑问解答的代价却是惨痛的!
“萧施主、慕施主——”
恩来喊了一声,随即对着走廊尽头的男女招招手道。
喊完,便朝两人奔去。
恩来跑到两人中间,这才发现萧施主紧紧握住慕施主的手,两人鞋袜都湿了,头上更是零零散散飘着细雪……他眨眨眼,心里亦或道,既知道风雪来了,为什么不会避避呢?
刚想开口说师傅交代的事情,就听一女子声音温柔响起道:“恩来小师傅,我们浑身衣衫都湿了,你可否带我们去厢房换身衣服?”
两位施主也确实衣衫都湿了,恩来点点头:“两位施主跟我一起走吧——”
拉着萧辰瑾的手,慕彦月跟在恩来身后去了厢房!
而这边,蓝非和十里寻到春意的时候,春意一双眼角依旧锁在镶芜身上,再一看她不是站在以前的位置,就知道她果真如一开始说的那般一直跟着镶芜的,镶芜去每个宫殿拜佛,她就在宫殿门口,紧紧锁住女子的身影。
眼神炙热,绿意好几次都要走出来质问一番了,然每次都被镶芜抬手阻止了!
若是往天,绿意肯定是不管怎么样都要出去议论一番的,然今天的镶芜从一开始脸上就都带着笑,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绿意这才作罢,任由外面的春意跟着!
十里找到十里,就拉住她的手,要往外面走去:“春意,我们快去找小姐,接下来一定要紧紧跟着小姐才好!”
刚刚来的路上蓝非跟她说了,小姐可能会有危险,她一定要跟在小姐身边,保护好小姐才行!
闻言,春意扭头,看着殿里拜佛的镶芜一阵咬牙切齿:“是不是殿里那人要害我们家小姐?”
边说话边伸手指向殿内,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十里一怔,迷糊了:“……应该、应该是吧!”
话出口,春意伸手就往腰间摸去,鞭子即刻就落在手里,蓝非扶额,这才无奈道:“还不去保护你们家小姐,看着她也没用啊,你们守在小姐身边,那镶芜就是想害也害不了的,不是吗?”
话落,十里正想出声也跟着劝几声的时候,春意已经拉着十里的手往慕彦月和萧辰瑾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蓝非。
慕彦月底下的丫鬟果真一个个都是不一般的!
而就在这时殿里镶芜一身白衣,正由绿意扶了出来,蓝非抬眸的时候正好与出来的几人视线对了个正着!
不过,最关键的是,他对上的是镶芜的视线!
两人表面虽然什么都没什么,但蓝非知道,自己身子正在不停颤抖着,双手紧握在一起!
他心里一空,一股无端的恐惧油然而生,他吞了吞口水,眼睛就没从对面的女子身上移开……
“主子——”绿意握了握镶芜的手,看着对面的蓝非警惕出声道。
她知道那蓝非是慕彦月身边的人,更是这些天王爷一直在找的人!
也难怪绿意这副神情,对面的蓝非一双眼睛紧紧锁住镶芜不说,他眼睛眯起,丝毫谈不上友善!
绿意就等着镶芜吩咐一声,就要上去……
然镶芜却只是轻拍了拍她的手,反而更是朝对面的蓝非盈盈一笑——
像一个许久没有见的老朋友!
浅笑着点了点头,镶芜带着绿意和夏七转身离开!
啪嗒——
蓝非紧紧盯着三人,直到三人再次走进一宫殿时,他浑身僵硬、紧绷的身子才彻底放松下来,额头上汗水冒出,滴落在地。
如果不是年龄的差距,他真的会以为对面的镶芜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人!
他知道他要找的人该是三十岁左右而不是如她那般年龄十九岁……
但是她怎么会……
怎么可能!
蓝非紧握双手,他们这一脉究竟有多少在外?又有多少泄了天机,违了天道?
许久许久,蓝非才慢慢平静下来,人更是打起十倍百倍的精神,扭头如鹰一般紧紧锁住,进入另外一个大殿正在弯腰茶插香的女子。看着看着,蓝非眼里露出几分鄙夷来,甚至轻扬起嘴角发出一声轻笑来
嗤,果真是俗人,即便外表如何光鲜亮丽,内里也肮脏至极!
殿里,那声轻笑声落下,弯腰插香的女子亦是轻轻扬起嘴角,眼里露出些许讽刺来。
“主子,我们接下来……”这里所有的大殿都拜完了,绿意才出声询问道。
夏七则在一边,脸上闪过一丝隐晦,犹豫着道:“……是不是要开始了?”
镶芜抬头,先是看了看绿意,再看了看夏七,才缓缓点头,浅浅一笑道:“听说这普法寺的雪景很美,我本来就是奔着这雪景来的,不管怎么说也要去看看才是!”
闻言,夏七怔了怔。
镶芜说完这句话,随后才伸出手搭在绿意手上,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刚刚就是在肯定他了?
夏七恍惚了会儿!
绿意扶着镶芜走出了大殿,才想起刚刚夏七说的话,疑惑看向夏七道:“什么开始了啊?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七方在回神,看着刚刚镶芜垂眸迈过门槛的样子,竟与他在京都所见的那些贵妇一样,什么时候那个温柔、却清冷如月一般的女子竟也成了一个合格的人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