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七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便就是镶芜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就好像是上一次在琰王府里镶芜死去的样子,一模一样——
是以,一时之间,夏七才失了理智和分寸。
但是当他上前看到的是镶芜虽脸色苍白,但是双眸有明,虽隐隐有泪,但是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的时候,夏七就后悔了,伸了伸手就想将自己的手缩回来……
镶芜却是先夏七一步,一把按住他的手,眼角有泪:
“夏七,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话落的时候,镶芜眼角的泪水更像是珍珠般滴落下来,夏七是第一次见到镶芜哭。
他想,神仙落泪也不过如此了。
随后他又迅速反应过来,镶芜人竟然是死死抓住了他的手,夏七想伸回去,镶芜却是大力抓得紧紧的,最后一番争执,还竟是将镶芜的脸挣扎红了起来。
镶芜拉住夏七的手,靠近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极其温柔道:
“夏七,你说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夏七抬眸看向镶芜,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镶芜会变好,但是仅仅是一瞬间,他只要想到绿意双腿别截,整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相信她了……
他看着镶芜,垂着眸子,脸上已经恢复了神色,不卑不亢道:“回表小姐,属下不知道表小姐所说为何意!”
哗——
夏七话音刚落,镶芜就迅速站了起来,一把推开夏七,速度极快,俨然就不像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所能使出的力气,所以事情果真如绿意所说——
她是练了武功的,而且武功修为绝对不低!
夏七后退两步后,又迅速恭敬站着,拱手朝镶芜道:“无论表小姐做什么,若当真无愧于心就放手去做吧。”反正现在而言,镶芜所要做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
镶芜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你走吧。”
带着哭腔,似是伤心极了。
若是以往夏七是绝对不会离开的,但是现在对夏七而言,镶芜如何、行如何事都是有目的的,他拱手朝镶芜道:“表小姐若没有什么吩咐,属下就退下了。”
说完夏七见镶芜没有半分反应,这才俯着身子离开。
吱呀一声门响后,夏七前脚刚走出房间,后脚房间里就传出一阵接着一阵的劈里啪啦声。
夏七身子顿了顿,门外婢女就迅速朝着夏七走了过去,朝镶芜房间里看了一眼道:
“夏首领,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小姐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夏七进去时,婢女十分相信夏七一定能哄好表小姐的,怎么现在……
夏七没有开口说话,婢女就又道:
“糟了,这一次表小姐一定是生了大气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若是以往只要你在,表小姐都会好起来的,如今怎么……”
婢女一脸疑惑,却不曾想夏七却率先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他没有这么多时间在镶芜这里耗费,他一会儿再去地牢一躺,若再无别的事情,夏七就决定晚上就启程迅速回月上国去。
那里还有等着他的人!
至于婢女所说的每次镶芜发生什么事情,他在镶芜就必然都能好……那是因为他对镶芜有求必应,可不知道帮着她和主子搭了多少线,又耗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了——
但是现在,夏七却不这么想了。
夏七走后,镶芜房间里的劈里啪啦的声音一直持续着,没有人敢上前去劝,而且也没有人会去劝,婢女不敢,至于其他人,各忙各的……
夏七回了地牢,彼时的地牢已经重新翻修了一遍,丝毫就看不出是昨天晚上他见到的样子,这么一进去,还以为进了什么机关秘道,而且这机关秘道还是和世外桃源有关的。
夏七走进去时,慕彦月正在用膳,夏七上前一看,眼里闪过一丝什么,慕彦月眼眸未变,边吃边开口道:
“谢谢你特意吩咐改善的膳食——”
夏七垂着眸子,心想这可不是他吩咐的,但是既然主子不说,那他就更没有必要特地讲这么一声了。
他拱着手道:
“不过举手之劳。”
说完就又不开口说了,慕彦月抬眸看向他:
“有心事啊?”
他眼里的愁绪怎么都遮盖不住。
夏七抬着眸子看向慕彦月,见她神色自然,而且桌上的饭菜都少了不少,显然似乎心情并没有不好。
他开口道:
“王妃就不担心主子吗?”
慕彦月迅速站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萧辰瑾的病……”
夏七迅速摆摆手:“不是不是,王妃……属下说的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天晚上主子这么对王妃,而且与镶芜举止亲密……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慕彦月却是明白了,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只开口道:
“你想说什么?我要担心什么?”
边说边吃,好不悠闲,就好像现在同夏七所说的不过只是一些闲聊话,而并非是在夏七心里所想的滔天大事——
夏七不再多说什么,神情一松,只俯身拱手道:
“属下就要回月上国了,所以临行前特来见王妃一面,王妃可还有什么吩咐?”
慕彦月摇摇头:
“没有了,祝你一路顺风!”
夏七点了点头:
“属下告退。”
随后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待人完全离开后,十里才缓缓开口道:
“小姐,夏七是怎么了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春意夹了块肉扔在十里碗里:
“你担心这个干什么?我们还是好好担心担心自己吧,这次夏七一走,我们以后若要再做些什么,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闻言,十里方才皱了皱眉头:
“小姐,王爷什么时候才放我们出去啊?现在……夏七也走了,这以后……”
但显然两个人都是白白担心了,夏七离开后,三人晚膳的时候,地牢里就有一名侍卫迅速上前,顶替了夏七的位置,说是慕彦月三人以后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可以寻他。
但那个人面生得很,三人都不曾见过,十里有些疑惑:
“小姐,这个人我们都没有见过,会不会……”
春意却是摇摇头却是浑然不在意道:
“这里是北冥国,又不是月上国京都,跟夏七认识的人没准我们就会认识……”
春意这么一说,也却是有理,但是十里心里依旧担心不已。
但反观慕彦月,却是神色自然,既看不出是心安也看不出究竟是不是在担心……
总归似乎对她而言,这人无论怎么变动,都影响不了慕彦月——
见到慕彦月这副神情,莫名的十里心里也安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