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靳北这才想起来,自己从零陵区回来后,不是在医院守着时欢做手术,就是去警局审问那帮绑匪,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收拾自己。
那下水道多臭啊,可想而知陆靳北身上的味道就算不重,也有些难闻了。
但他在医院并没有换洗的衣服,想回山庄去洗了再过来,又不放心让时欢一个人在这。
于是,本来已经准备找个地方睡觉的闻萧,又一次跑起了苦力。
闻萧去山庄替陆靳北拿了明天要穿的一身衣服、里衣内。裤、一件浴袍,以及陆靳北平时主要要用到的清洁品,便匆匆赶回了医院。
拿到衣服后,陆靳北才进了洗手间,打开花洒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身上残留下来的怪味。
大概花了三十分钟的时间,陆靳北觉得没什么味道了,才穿着浴袍走了出来。
在他出来后,时欢偷偷将眼睛打开一条缝。
她看到陆叔头发湿淋淋的,有水滴落在陆叔的额头上,顺着往下,流到那轮廓分明的脸上,再到那尖削的下颚,最后……
看着陆叔那凸起的喉结,时欢也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
这简直就是美男出浴图啊!
她已经联想到了陆叔不穿衣服的画面,一时间,一颗少女心顿时更加的心潮澎湃起来。
视线里,陆叔拿着吹风机出去了,大概是怕影响到她睡觉,跑外边吹头发了。
时欢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跑到门口悄悄探出头去,看到陆叔找到个插座开始吹头发,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加速跳动着。
陆靳北在插座旁边吹了五六分钟,差不多感觉可以了,拔了插头,转身。
看到陆叔要回来了,时欢连忙将头缩了回来,然后悄悄地回到病床上。
她脚踝受了点伤,走起路来是瘸着走的,胸口上的伤似是扯到了,一疼一疼的。
陆靳北进来的时候,时欢虽然回到了被窝里,但那被子却一颤一颤的,显然她肯定是还没睡的。
“时欢,你还不睡?”他挑了挑眉,将吹风机放到旁边,然后大步走向床前。
正准备掀开被子训她几句,刚走过去,却看到时欢捂着胸口,小脸皱成一团,看起来十分的痛苦。
陆靳北顿时捏紧了心,上前一步:“时欢,你怎么了?伤口在痛是不是?”
“……”
时欢咬着牙,费力地抬眸看了一眼陆叔,虚弱地点了点头。
刚刚都怪她太得意忘形了,忘记自己身上还有伤,一时跑快了,牵动了伤口,才会痛得汗珠直冒。
看着时欢那布着瘀伤的小脸上痛苦的模样,陆靳北心疼极了。
“我马上叫医生过来,你坚持住,时欢。”
说着,他回头就拿起了手机,给霍之南打了个电话。
现在深夜快一点多,医院里除了值班的护士,并没有医生在,霍之南住的地方离这边不远,而且还是主刀时欢手术的医生,叫他过来最合适。
事实上,除了霍之南,若是把时欢的命交给其他的医生手上,他也不放心。
霍之南接到陆靳北打来的电话,看了看时间,差点就要问候陆靳北一顿了。
都这个点了,以为他是什么啊,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真拿他当跑腿的了啊?
不过,霍之南只能在心里想想,他哪里敢真的这么干,就算是凌晨三四点,陆三爷让他过去,他也得赶紧的过去。
而且这次时欢出事,听说还跟他的同学——霍兰医院副院长蓝爵的妹妹蓝若琪有关。
万一陆三爷一皱眉,将整个霍兰医院给掀了,他还不得将这尊大佛给伺候好了才行?
因此,霍之南对陆靳北的吩咐,更是不敢有一丝怠慢。
陆靳北挂断电话后,心又落在时欢身上。
“时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还是疼……”
时欢看了陆叔一眼,她几乎疼得说不出话来。
“不会有事的,之南马上就过来了。”陆靳北紧紧握住时欢另一只手,他一边安慰着时欢的同时,一边却也抓心挠肝着。
其实霍之南十分钟后就赶过来了,但是这短短的十分钟里,陆靳北竟有一种过了半个世纪长的感觉。
在时欢再次被推入手术室后,陆靳北在手术室外焦心等待的期间,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涌过。
那些为人父母的,在儿女们生死关头的时候,心情一定也和他现在这样锥心吧。
虽然陆靳北没有结婚过,也没有自己的孩子,但如今,他却深刻体会到了那种担心的感觉。
不过,相比那种父母担心子女的着急,陆靳北更清楚时欢在他心中的定位。
时欢的伤口是无意间裂开了,霍之南给她打了止痛针,又重新处理了一遍伤口,抹了药,重新包扎了一下,被推出来时,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陆靳北为时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想起“夏箫箫”的话,想到今天在警局的那帮家伙因为认罪太快而没受到什么罪,拳头紧了紧。
“时欢,他们是用什么伤的你的?”
他们?
时欢有些不太明白,她看着陆叔那严肃的脸色,却摇了摇头:“这伤,不是那几个人伤的。”
“不是他们?”陆靳北峻眉深蹙:“箫箫说你的伤是他们所伤,难道,她记错了?”
“箫箫姐说的?”听了这话,时欢感到有些奇怪。
她虽然被打晕过,但这伤,她却清楚得记得,那是在下水道躲塌方的时候,不知道被谁划到的。
当时光线很黑,她只看到一个影子,所以,她猜想着既然是来救她的,也许是不小心弄到的。
但为了不让陆叔担心,她连忙说道:“可能是吧,陆叔。”
“时候不早了,睡觉吧,时欢。”
陆靳北说完后,就关了灯,转身回到了另一张陪护床上。
黑暗中,他棱角分明的峻容紧绷着,一想到那几个伤害时欢的绑匪,眼神就无比的阴冷。
看来,明天他还是跑一趟警局,对那帮人好生“照顾”一番才是!
关灯后,时欢的视线一直盯着陆叔的那个方向。
其实,比起不久前胸口上的疼痛,最让她痛苦的,是今天在夏箫箫病房里听到的那番话。
如果陆叔真的要娶夏箫箫,那么,她今后跟陆叔独处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