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下扳机的一刹那,时欢闭上了眼。
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脑子里已经满满的都只有陆叔那张盛世峻颜。
“砰”的一声震响。
她以为,自己真的就要死了。
然而,就在扳机扣下的同时,门口传来秦以南的一声怒吼:“秦安,你给我住手!”
对,是秦以南回来了。
秦安回过头,看到秦以南手里还提着一个装着餐盒的白色袋子,她脸色冰冷:“就算你回来了,她也必须去死!秦以南,我本来还想念着你的面子,给你心上人留一颗好肾的,但是你说要放她走,那么抱歉,我不能再留她了。”
说完,又一次朝时欢脑门扣动扳机。
不过奇怪的是,并没有反应。
她又连着扣了几下,还是没有子弹出来,这才反应过来,里面没子弹。
可这枪明明在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让阿清上了子弹,怎么现在就没了呢?
秦安猛地看向门口的阿清:“怎么回事?”
“安姐,我明明记得上了几发子弹上去的。”阿清连忙解释。
秦安也记得,自己看到阿清装子弹上去的,但是为什么会打不出来?这里面根本就没有子弹。
猛地,她回过头,看向秦以南:“是你做的,是不是?”
秦以南已经走到手术台前,将两份买来的虾粥放到旁边:“是我做的,我说过,这次你不能动时欢,等这个事情过了,你再想动她,自己再找个机会,但是这一次不能!”
他很坦然承认了,同时,也强调着不准秦安现在动时欢。
现在如果时欢出事,那跟时家多少会有牵连,他不愿时家受到连累。
陆靳北报复起来,是很可怕的,他那样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人,比他还要冷血。
“秦以南,你不要忘了,昨晚是谁带你出来的!”秦安愤怒地盯着秦以南的脸:“你现在居然还想放她回去,你就不怕姓陆的扒了你的皮,把你撕碎吗!”
“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秦以南冷冷地说道。
“你怎么能这么跟安姐说话……”阿清看不过去秦以南对秦安这幅态度,她上前几步,想要为秦安出气。
但就在此时,一把冷枪突然嗖地一下抵在了阿清的脑门上。
“我这把枪里面可是有子弹的,你们如果还不走,我就真的开枪了。”
“秦以南,你……”
“别动,小心枪走火……砰!”
阿清被秦以南惊得背脊一阵发凉,不敢乱动。
见秦以南如此态度,秦安跺了跺脚,狠狠瞪了时欢一眼:“阿清,我们走!”
“可是安姐,这个女人……”
“叫你走你就走,听不懂人话?”
“是,安姐。”
不到两分钟,秦安和阿清就离开了。
秦以南松了一口气,收起手枪,他将买来的虾粥端过来,拿了勺子塞到时欢手里:“赶紧吃,枪里没子弹,万一她们等会回来,你就完蛋。”
“……”
时欢本来对秦以南还生出一丝感激,要不是他及时过来,她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听到他后面那句话,理智一点点回来。
秦以南现在之所以会救她,留她一命,不过是为了时家。
这个男人曾经想要她死的那颗心,一点都不比秦安假。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想知道秦安为什么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又为什么非要至她于死地?
那个女人口中所说的——有她时欢在,她每天都要提心吊胆过活,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她没有时间去多问,闻着从碗里飘来的香味,她肚子一阵咕噜噜的叫着,感觉更饿了。
可是同时,她更明白,吃完这些,马上就要进行手术。
她不想。
“你,能不能喂我?”还想着拖延时间,时欢厚着脸皮,用下颚指了指自己的手:“我实在是没力气了,你一口一口喂我吃吧。”
“时欢!”
秦以南眉头皱成一团,眼底的火气就差当场爆发出来。
但,时欢说的没错,她现在的确连自己进食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情不愿地上前,端着虾粥,拿着塑料材质的勺子,一勺一勺地往她嘴里送。
时欢吃得很慢,一是为了拖延时间,二呢,她情况就是如此,没有多余的力气,吃饭慢到甚至连几个月大的婴儿都比她快。
“吃快点儿,黄医生时间宝贵,还在外面等着呢。”
这大概是秦以南最不能忍的时候。
这个女孩,明明是他曾经三番五次想要杀掉的,现如今,他却亲手端着碗,喂吃的给她,这叫什么话啊?
这件事情最好不要让芊芊知道,他不能让芊芊不高兴,即便她心里根本没他,他只是为她实现任何愿望的一条狗。
这大概也是他这辈子耐心最足的时候。
什么时候他这么喂人吃过饭,对方还是个女孩子。
时欢脸色泛白,嘴唇也没有血色。
不过,她的唇形很好看,小巧又漂亮,即便是这病恹恹的样子,也是病态的美。
瞧着她一口一口地吃着,秦以南有那么一个瞬间,竟觉得时欢跟芊芊喜欢的那个男人有些相似。
她的眉宇,嘴唇,都像极了那个男人。
正因为如此相像,秦以南瞳孔里那短暂的柔和很快就消失了,他看向时欢的目光里透着恼火:“听到没有,你吃快点!”
时欢看了秦以南一眼,没有说话,专心吃着嘴边温热的粥。
这只是一碗普通的虾粥,但是对现在的她来说,很香。
吃完一碗,还有一碗。
时欢虽然恢复了些体力,但还是感觉很饿。
可怜巴巴望了望另一份。
秦以南闷哼了一声,还是将另一份拿了过来,继续喂她。
看着他这别扭的样子,突然出其不意地喊了一声:“小北,其实,你还是挺可爱的。”
闻声,秦以南脸色刷地一下瞬间红了一片,移开视线,转瞬变得凶巴巴的吓人:“你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不会让你手术,快点吃,吃完了马上手术!”
时欢脸色白了白,心一点点往下沉去。
陆叔还没有来找她吗?
她没有再可以拖下去的借口了,难道,她的肾,终究还是要被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