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几分钟,时欢了解到,最近这半个月内,医学院的学生已经有很多人都去医院做了匹配,寒城也有许多人为救人一命而前往的。
匹配到的是有,但不是志愿者年龄太大了,不合适,就是本身肾也有毛病的。
因此,目前为止,时家依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到处在想办法。
他们甚至不惜将赏金从一百万提升到一千万,面向全国寻求匹配的肾源。
这则消息,还是今天刚发布出来的。
虽然许多人都不愿意身体少颗肾,但还是不排除有的人会为了那一千万重金,而从全国各地过来的。
这么多人都在鼓励时芊芊,让她坚持到寻到肾源的那一天,别那么快就放弃了生下去的希望。
而她时欢,这个跟时芊芊匹配的曾经的妹妹,却在这刷着微博,浏览着新闻?
这说得过去吗?
时欢手指颤抖,握着鼠标的动作也变得有些发软。
但很快的,这种隐隐泛起的内疚心理,就被之前时家在她身上的所作所为给击得无影无踪。
时芊芊快死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都是时芊芊自己作的?
她不过是和时芊芊有着相同血型的血液,有着能够匹配的两颗肾罢了。
她不欠时芊芊的,从来都不欠,更不欠时家的。
她的姓氏,陆叔在半个月前早就用十亿和东城区路段一块地皮给买下来了。
这样想着,时欢心里好受了些。
为了不让那些新闻烦着自己,她干脆一把合上电脑,然后下了床,穿上鞋子跑到一楼大厅,拉着公爵又出去园子里转悠。
可不知道为什么,园子里花团锦簇的,景色宜人,她却一点都没有欣赏的心情。
脑子里甚至还一直回旋着微博上的那些热搜话题,以及,躺在病床上时芊芊那白胜雪的脸庞。
不久,乔唯一打电话过来:“欢欢,你在家吗,我今天不上班,过来找你玩儿。”
听到好友的声音,时欢极尽保持着平静的一颗心,终于动荡起来。
“唯一,我……我想去一趟中心医院,你陪我去吧。”
“中心医院?”
乔唯一也早就知道了时芊芊的事情,也知道学校里许多学姐学长以及那些刚升上来的学弟学妹们,还有同年级的一些人,都有去医院看望时芊芊,甚至还参与匹配的。
听时欢说要去医院,乔唯一愕然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欢欢,你该不会是要……”
“怎么可能?到底姐妹一场,我只是去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哎,欢欢你……”
乔唯一叹了一口气,时欢是什么样的,做了这么多年的闺蜜,她还会不了解吗?
不过,她还是同意了时欢的请求:“行吧,我现在来山庄找你,你准备一下出门吧。”
“嗯……唯一,谢谢你了。”
时欢声音很小,没等乔唯一回话,她就把通话掐断了。
谢谢乔唯一,如果不是这个死党,她可能连去医院的勇气都没有。
为什么会没有去医院的勇气?她又没有做错什么……时欢自己也不知道。
三十分钟后,乔唯一来到了山庄。
因为自从半个月前那次后,陆靳北就要求时欢无论去哪里都要带上公爵,必要的时候可以保护她,时欢出门的时候,就把公爵也一起带上了。
她和乔唯一两个人,是乘坐山庄里接送她上下学的专程司机的车子去的中心医院。
当然,在她离开没两分钟,闻萧也开着车跟了上去。
如今的中心医院,比以往还要人多。
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为了那一千万重金而前来做肾源匹配的。
排队的人,从化验室一直排到了中心医院大门口,可见赏金的诱惑力有多大。
但过来的人,全是叹气离开的。
但凡家里有点小钱的,都不会过来,因此,这些人中间,全是一些家庭条件不太好,想要靠着这笔赏金改善生活。
时欢和乔唯一来到中心医院的时候,见着这人满为患的场景,对视一眼,然后绕过人群,好不容易带着公爵一起来到电梯入口,但今天电梯里也很多人,她们两个只好走楼梯。
时芊芊的重症病房是在七楼。
十分钟后,两个人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爬到了七楼,在病房外边,又围着许多人。
不过这病房外的,大多都是时家的亲朋好友,还有时母娘家人,为了救这个可怜的女孩儿,他们也都有来抽血化验。
时欢和乔唯一挤不进去,也没打算去挤。
在楼梯处站了有两三分钟,两个人便打算先离开,等到没人的时候再来。
但就在她们转身之时,人群里有人看到了时欢:“这不是时欢吗?时欢啊,你怎么有空过来了,是来看芊芊的吗?”
时欢顿住脚步,回头一看,是时芊芊的母亲。
那个女人推开众人,走了过来,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怒气。
好像不久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时欢有些看不太明白这个女人,乔唯一则眯着眼眸,眼睛里透着对时母的不友好。
时母却像是根本没看到似的,她走上前,拉着时欢朝病房门口走去:“欢欢,你能来看芊芊真好,你有肾不捐,阿姨也不怪你,毕竟你也没这个义务不是。”
这番话,瞬间叫周围的人是视线都落在了时欢身上。
“原来就是她啊,见死不救,也真是心狠。”
“好歹从小玩到大的,现在芊芊都快不行了,她怎么这么自私……”
身后至少有不下十个人,他们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
传到时欢耳朵里,很不好听。
她握紧了拳头,转过身正要反驳这些人,这时,乔唯一站了出来,挡在她身前,用手指着这帮人:“欢欢欠了你的?还是欠了你的?你说要捐就捐,你自己怎么不捐了呢?”
乔唯一说话还挺凶的,气势也足,很快就让这帮人闭了嘴。
这时,时母出来打圆场:“哎呀,别激动,他们都没恶意,楼下不是有那么多人在排队嘛,没说要欢欢的肾。”
把时欢推到风浪尖的是她,打圆场的也是她,乔唯一冷哼一声,拉起时欢的手:“欢欢,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