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相册,是对时欢而言最最珍贵的。
那里面记载了曾经多少她和陆叔的回忆,陆叔办公时的侧脸,陆叔看报时的背影,陆叔无意间抬头看向镜头时的画面……
每一张偷拍,她都能想起当时的画面,说出当时的情景,曾经,那么美那么好,是她无论如何都要带在身边的美好的痕迹。
然而此时此刻,却被唐瑜心拿在手里。
唐瑜心笑道:“我可没说一定得是贵重物品,我说的是不该带的,时欢,靳北的东西,你一件都带不走,哪怕,只是照片。”
说话间,唐瑜心已然将那些照片从相册里面一张一张迅速扒出来。
随后,当着时欢的面,刷刷的几声,照片就全部被撕得粉碎,碎片全部朝时欢的脸上扔过去,一片一片落在她的头上,肩上,地上。
犹如她的心,也被撕成了千片万片,然后被人肆意踩踏在脚下。
看着随之落下的碎片,时欢浑身直哆嗦,一双小手也不禁紧紧握成了拳头,眼泪在眼眶里闪烁着,死撑着不滑落下来。
此时,唐瑜心又从相册里拿出几张照片,见时欢眼泪打转的样子,笑得很得意:“怎么样,很生气是不是?谁让你老是惦记不属于你的东西?以前有靳北在,他被你灌了迷魂汤,还能保你,现在他不在了,我看还有谁能再惯着你,让你无法无天不识好歹?”
“撕拉”一声,那些照片又成了碎片,零零散散地从眼前飘落到地上。
而唐瑜心却还不够似的,最后她拿起了里面最大的那张照片:“真是个贱丫头,原来你早就对靳北有这种图谋,也不知道生你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生出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贱种出来。”
话说着,只听又是撕拉的一声脆响。
“不要——”
眼看着贵妇人的手已经将照片撕成了两半,时欢终是无法容忍下去,痛苦地大叫一声:“不要,不要——”
可惜,已经晚了。
那张照片,是她最宝贝也是最喜欢的一张,那时候从帝都回来后,她怎么看怎么喜欢,就刻意将这张照片洗出来,并且比其他照片要大几倍。
那是她和陆叔的回忆啊,陆叔不在了,以后她想陆叔的时候,还可以拿照片出来看看陆叔的。
可是现在,现在却……
眼看着好好的照片被撕成了两半,时欢的眼泪终于颤抖着落下来。
以前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向来高贵优雅的唐瑜心,原来也有如此狰狞得意的一面。
怎么会,怎么会……
这一刻,时欢感觉胸腔里冒起一团又一团的熊熊烈火。
就如那夜在新塘仓库那般,不,是比那场火要更大更充满了盛怒。
“还给我!”在唐瑜心将照片四分五裂又要撕成几十片几百片之时,时欢哆嗦着嘴唇,愤怒地从唐瑜心的手里夺了过来。
她怔怔地盯着手里边已经被撕成了七八片的照片,看着那上面的自己和陆叔分开的残缺的容颜,她的手不住颤抖,声音也抑制不住地抖着:“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怎么样,很心疼吗?”
唐瑜心丝毫不以为意,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危险。
她的儿子不在了,她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在眼前这个没爹没娘的孤儿身上,上次在白云山公墓发生的事情,也让她丢尽了脸面,这段时间一直在上流社会的贵妇圈子里抬不起头来,网络上更是出现许多对她谩骂不已的难堪言论,连她的丈夫都因为那件所谓的真相而一直给她脸色看。
本来是不会这样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时欢,是时欢害人害己,害的她被人诟病。
唐瑜心冷笑着望着眼前的丫头,将讽刺和狰狞做到了极致:“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你,时欢,你应该感谢我,感谢我及早让你从梦里醒来,让你看清自己应该真正摆放在什么位置,我今天不光要撕掉你的照片……”
说着说着,却见眼前的这个少女看着她时的眼眸里,瞬间就猩红了一片。
时欢红着眼眶,狠狠地瞪着唐瑜心:“你毁了我的东西,你毁了我和陆叔最后的照片,我,我……”
“你要怎样?”
“我要杀了你!”
时欢牙齿咬得咯噔作响。
唐瑜心笑了:“杀我?你敢吗?我可是靳北的母亲,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你……”
对,这个女人是陆叔的生身母亲,所以她得掂量一点。
时欢眸子里的恨意更甚了。
见时欢这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样子,唐瑜心笑得更得意更大声了:“哼,野丫头就是野丫头,还敢说要杀我,自不量力。”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对方言语和眼神都是如此的挑衅,时欢气得都快要炸了。
她想杀了这个女人,疯狂地想要杀了这个女人!
可是很矛盾,这女人是陆叔的母亲,她不能,不可以……
可是……可是……
她,真的忍不了了!
就在唐瑜心还在继续得意刺激时欢的时候,突然只见少女默不作声地转过了头,匆匆大步地离开了客厅。
公爵追着少女一起过去了,客厅里剩下一脸不屑的唐瑜心、两个挽着袖子随时都可能出手的妇女、默不作声坐收渔利的刘淑媛,以及没有任何话语权却对时欢担心不已的张妈。
客厅里的气温很暖很暖,但是周围的气息却很凉很凉。
唐瑜心拿着相册,在张妈脸上拍了拍:“看到了吗?这个贱丫头,很快就会滚出去了,连你也要一起。哼哼,还敢口出狂言杀了我,给她一百二十个胆子料她都不敢,只会逞嘴上功夫的野丫头,我看啊,她现在肯定是气得哭去了,哈哈哈。”
“夫人,你真的太过分了,我没想到,在少爷走后,你会这样对待小小姐。”
张妈顶着被打的风险,一字一字看着唐瑜心。
唐瑜心面露狠色,不过并没有再打,她打张妈,是打给时欢看的,现在时欢不在这,打了也没什么意思,还浪费她的力气。
看吧,时欢跑了,都不敢过来了。
唐瑜心心中以为时欢是被气跑的,现在没准儿在哪个角落里躲着哭呢。
然,万万没想到,五分钟后,再次回来的时欢,手上却多了两把明晃晃的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