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纵身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君子傅宁愿一时找不到时欢,也不要相信被海浪卷起的那个笼子里的人是时欢。
可上天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
当他顶着呼啸的海风,穿过冰冷的海水游到百米外的海域,看到笼子里那个可怜的人儿真的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儿时,一颗心顿时猛地往下沉到底。
“欢欢,你挺住,我马上就送你去医院,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将时欢连带笼子好不容易拖上来后,君子傅正准备将时欢从笼子里拉出来,但是却发现笼子上面还有道锁。
他在车上找了好几个工具,尝试过把这道锁打开,但试了两三分钟都还是没用。
隔着笼子,他没办法去给时欢做人工呼吸。
而有这个笼子,他更没办法把时欢弄到车子里。
无法弄伤车子上去,就没法顺利将时欢送到医院。
君子傅心急如焚,他触碰不到时欢,眼看着时欢双眼紧闭,小脸苍白,连嘴唇也失了色彩,甚至看不到身前起伏,听不到呼吸声……
“欢欢,快睁开眼睛看看哥哥,不能睡,不要睡……”
“欢欢,我还没带你去见妈妈,不准走,不准离开哥哥……”
“欢欢,你不是最喜欢陆靳北吗,我带你去见他,我知道有个人和他长得一样,你坚持一下,不要睡,醒过来,快醒过来……”
“欢欢……欢欢……”
……
是谁,是哥哥的声音吗?
哥哥,没事的,欢欢没死,欢欢在努力,等等,再等等……
不行啊,哥哥,欢欢努力过了,眼睛睁不开,好累啊,真的好累……
对不起,哥哥,欢欢也不想的,可是这次没有办法了,坚持不下去了……
陆叔在那个世界等着欢欢,哥哥和陆叔,欢欢还是更想跟陆叔在一起……
……
一望无际的白雾中,一道颀长高挺的身影出现在世界的尽头。
“陆叔!”
少女兴奋地朝那道身影跑去,奋力地用手挥开周身的雾气,想要去到那个人的身旁。
可是无论她多么努力,都只是原地踏步。
她永远都无法离开自己脚下那个位置,只能远远地望着那个人转过背影,无助地伸长手:“陆叔,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突然,一阵吵杂的声音从四边八方如雷贯耳般冲。击而来:“时欢她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怎么回事啊,她怎么会被关到笼子里还出现在海里,一定是有人想害她,是谁,这个人是谁……”
“唐女士,陆女士,欢欢被扔到海里这件事,你们真的不知情吗?”
“故意杀人可是犯法的,她已经这么可怜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我没有,我都让琴茵把靳北的外套送给她了,我要是真想对她怎么样,何必要这么做?”
“不是你们,那又是谁?监控明明显示,她最后见到的人是陆女士你!”
“别吵了,这是医院,病人正在抢救,你们安静一点。”
“欢欢太惨了,上天保佑她一定要没事,不然就真的太不开眼了……”
……
好吵啊,吵得她头晕,头疼。
不行了,头好疼,心脏难受,快要窒息般,好难受。
……
在一片布满白色的VIP病房中,少女掐着眉心从头痛中睁开眼。
这时,那些吵杂的声音再次从四边八方围了过来。
“欢欢醒了,欢欢,你终于醒来了!”
“时欢,你饿了吗,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虾粥,来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欢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
君子傅、乔唯一、江佑熙、闻萧……等等许多关心时欢的人,都围着时欢七嘴八舌地询问关切着。
哪怕是跟时欢并没有什么交情的林野治,这些天,也日日跟着江佑熙,只要是有关时欢的事,都会出现在现场。
以及,陆琴茵和唐瑜心。
从时欢被送到医院到今天,整整过去三天,她们也无时不刻不在关心着时欢的身体状况。
所有人都围着病床,你一言我一语,包括后面过来的医生和护士们,听说昏迷了两天的病人醒过来了,都了过来,准备给病人复查一下身体状况。
然而,就在众人都期待地注视着病床上的少女,嘘寒问暖之时,少女却一脸茫然地从床上撑起半个身子,秀眉微蹙:“你们……是谁呀?”
一时间,病房内一片安静。
两秒后,听见乔唯一的哭声:“欢欢,你这是怎么了啊,欢欢……我是唯一啊,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唯一。”
“唯一?”
少女转过视线,落在乔唯一身上,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熟悉的光。
“唯一是谁?”
她缓缓地张口,语气里充满了陌生。
闻言,乔唯一捂着嘴巴:“欢欢,你怎么会连我都不认识,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不但不认识乔唯一,其他人也是十分陌生。
江佑熙走近前来,一手在少女的视线里挥了挥:“时欢,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江佑熙,你学长,江佑熙,之前还跟你是男女朋友。”
虽然是假的,但那种感觉说出来,却格外的不一样,十分微妙。
然,少女还是摇摇头:“你又是谁?”
“时欢,你知道我吗?”这时,陆琴茵出现在时欢面前:“我是陆琴茵阿姨,还记得吗,十五年前……”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是才刚醒过来,大脑容纳不了那么多的事物,少女头疼地捂着头,垂下视线,痛苦地闭上眼睛,排斥着周围众人的一道道视线。
“怎么会这样……”
“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周围一片哗然,每个人对此都感到十分震惊。
病房门口,唐瑜心靠在门边,望见病房里发生的一切,沉默无言。
这个丫头,她虽然一直不太待见,可却是靳北十多年来呵护有加的宝贝疙瘩。
靳北才刚走没多久,如今时欢就变成这样,其中还有她这个做奶奶的一半的责任,试问,她该如何向靳北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