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白瑶雪条件反射地伸出双臂接住倒来的程许佳,却没注意到自己本就受了伤的脚,一时重心不稳,竟直直在桌角撞了一下。
这一下便让刚刚就一直有些疼痛感传来的脚面变得更痛了。
她那脚原本虽然受伤,但也不过是有些疼,现在则是整个脚面红肿,看起来极为可怖。
程许佳手忙脚乱地从白瑶雪身上爬起,在看到白瑶雪疼得发白的脸色时,心中闪过一丝快意。
她暗自窃喜一番,面上却是十足担心。
“对不起对不起,白小姐,你没事吧?”她急急忙忙地站起身,将白瑶雪扶正,脸上满是自责,“白小姐,是不是撞到脚了?记得刚刚看你的脚好像就受伤了……”
“没事没事。”白瑶雪努力维持着友善的表情,然而脚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疼痛却让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极细,听着便像是咬牙切齿一般,“你先工作吧。”
“不是,你都疼成这样了……”程许佳蹲下来,假意查看了下她的伤势,又站起身关切地道,“肿得厉害,我还是带你去医院吧。”
两人这边这一番骚动,自然传到了一旁工作的南祈川耳中。
“怎么了?”
男人放下文件,在听到白瑶雪呼痛时便站起身,此时更是大步走来。
“白小姐刚刚撞到桌角,脚受伤肿起来了。”程许佳面上一副担心自责,还带了些劝说般的柔软神情,“白小姐,我带你去医院吧,万一耽误了时间出了什么问题就不好了。”
她一面说一面观察着一旁南祈川的表情,只在心中窃喜。
对南祈川身边的女人态度都这样尊重,这样一来,男人对她的印象应该会更好了吧。
然而男人根本就没有往她的方向看过一眼,此时他全心全意似乎都已经放在白瑶雪身上了。
“把鞋袜脱了,让我看看伤势。”
他语气依旧冷清,面色也没什么表情,但与他相识这么多年的程许佳自然能看出,此时男人已经表现出自己能表现出的最大的关心了。
她心中一冷,一口银牙咬得几乎嘎吱作响。
这个叫白瑶雪的女人何德何能,竟然能让祈川哥哥在她身上投注这么多精力。
这厢在男人的坚持下,白瑶雪已经将鞋袜褪下,露出一片红色高高肿起的脚面。
看情况,确实已经很严重了。
“去医院。”南祈川的声音没有什么感情,听着似乎就只是单纯的命令,“佳佳,就麻烦你送她了。”
“好的,交给我吧。”程许佳见南祈川叫自己名字,便连忙甜甜地笑着回应。
她与南祈川说过两句话,便胳膊将白瑶雪从椅子上扶了起来,与单着一只走得有些趔趄的白瑶雪一前一后走在走廊中。
“程小姐……”
两人在走廊中一前一后地走着,走在前面的自然是手脚正常的程许佳,走在后面那有些瘸拐的,便是脚受伤的白瑶雪。
从办公室中离开时,程许佳还好好地扶着白瑶雪,然而一出办公室,程许佳的胳膊便从搀扶变成了牵手了。
如此一来,白瑶雪明明腿脚不便,却还要忍着疼痛配合程许佳比自己快很多的步伐。
她的脚本就受伤疼痛,此时却还要勉强自己做快速的走路运动,牵扯到相连的肌肉,便更加疼痛。
白瑶雪一面走一面在心中泛起嘀咕。
虽说这程许佳是好心,但此时自己被丢在后面一瘸一拐追着她的步伐,怎么感觉对方有点像是故意这么做的。
她一面心中悄悄想着这些不找边际的想法,一边开口呼唤自己面前一言不发往前走的程许佳。
然而一连叫了好几声,对方都不曾对自己有所回应。
白瑶雪心中疑窦渐盛,脚伤却越发疼痛,便连忙提高声音喊道:“程小姐,等等!”
她这么一声呼唤,似乎才终于让程许佳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对方回过头来,对她投来疑惑的目光,娇生惯养的脸上满是无辜:“恩?”
白瑶雪沉默片刻,一时间竟又分辨不出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了。
“程小姐刚刚走得有点快,我有点跟不上了,才出声叫你。”她面上好脾气地解释一番,实际上一直在强忍脚上的疼痛。
此时不用低头去看,她也知道自己本来就高高肿起的脚大概此时已经变了形了。
“啊,是这样吗?”程许佳这时才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走得太快了一般,松手捂住嘴,接着便流露出满脸的歉意来,“抱歉抱歉,我一心想着快点带你去医务室上药,竟然忘记要慢慢走了……”
“没事……”白瑶雪无奈地道,却又抓住对方话中的重点,“医务室?”
“对呀,医务室。”程许佳脸上还是一副理所档案的无辜模样,不轻不重地道,“医院太远啦,如果要搀着你过去,肯定会耽误时间的。白小姐就在医务室包扎一下,上点药,下班在去医院看看吧。”
她说着脸上露出“怎么问这种问题”的笑容,看似仿佛是将白瑶雪当成了生活白痴。
白瑶雪也听不出她口中的“耽误时间”是说耽误公司工作的时间,还是自己在路上耽误脚伤的时间,面上便也有些复杂。
她沉默良久,最后还是无奈地道:“也行。”
确实在医务室随便包扎一下也好,若是照这个架势被这大小姐牵去医院包扎上药,只怕自己的脚要肿成个馒头模样。
两人一起来到公司走廊尽头的医务室,一推门,便见其中的护士穿着白大褂趴在桌上,正笑呵呵地看着手机。
听到有人过来,那护士连忙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一副上班被发现偷懒的紧张表情。
白瑶雪看着心中发笑,便勾起嘴角。
然而她刚想对着护士说自己的脚伤,却突然听自己身边那程许佳开口,用一种微妙的高高在上的语气对护士道:“我们公司员工的脚扭伤了,麻烦给她上个药。”
白瑶雪默默合上原本已经张开一半的嘴,沉默地坐了下来。
这程许佳刚刚说的话虽然没有什么问题,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能从中听到一丝倨傲的感觉。
就好像是上司对下属说话时,那种命令的语气一般。
护士见程许佳说话时气势非比寻常,便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戴着眼镜查看一番脚上的伤情后,才将瓶瓶罐罐的东西一一摆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