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方蓁蓁握紧了拳头,她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难道只是把自己做出来的美食分享给他人,就是一种错吗?
她对美食怀着满腔的热爱,在芸芸众生之中,能有一个人像她这样如此坚定的抱着自己的梦想前行,便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是成功。
“老师,我真的不知道我错在哪里?”
方蓁蓁抬起头,目光中透着倔强。
“你还不知道你错在哪里?”那张红中的麻将脸上,透出了更加愤怒的表情:“在这个节骨眼上,同学们都在搞什么罢餐的抗议,食堂做好的饭菜没有人去吃,反倒是吃你做的东西!你知不知道这给学校带来了多么不好的影响?”
“这是同学们的选择,因为食堂的饭菜不好吃!”
“你还长能耐了是不是?还敢顶嘴?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的话,学校不仅仅会给你处分,搞不好还有可能因为你扰乱秩序,开除你!”
班主任的声音咆哮着,方蓁蓁感到眼眶湿热,但是她却强忍着没有流下眼泪,只是目光坚定的看着班主任,她偏偏不要妥协!
“凭什么?”
“你还敢问?我先不跟你说了,你爸爸今天下午就到,我跟他谈,再说,你这么大的人了,难道就这么不懂事吗?你爸爸一个人带你,你还给他惹乱子!”
班主任喋喋不休的说了下去,也刚刚好说到了方蓁蓁的软肋,她知道,爸爸下午来学校,还要特别跟工作单位请假,他一个人带自己确实不容易,可是,却还要被请家长。
“够了,我看你也听不进去,下午让你爸爸说说你!”
方蓁蓁被赶出了办公室。
下午,方蓁蓁的爸爸便来到了学校。
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这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四十多岁的老实男人,一遍一遍的给班主任赔不是。
“其实这点事儿也不至于请家长。”班主任无奈的说道:“但是现在正在学校食堂经济效益不好的风口浪尖上,方蓁蓁又突然在学校里开起了店,自然是惹恼了食堂的人,我也是没有办法,方蓁蓁又无论如何不肯悔改,这才请家长!”
“是是是,老师,您说的不错,这孩子是有一点任性……”
方蓁蓁看着爸爸对班主任连连道歉的卑谦模样,心就仿佛被一只大手抓着,揉捏着,她的爸爸也人到中年,却要为了自己跟班主任点头哈腰。
“爸……”
方蓁蓁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方爸爸却一边跟老师道歉,一边柔声的安慰着方蓁蓁:“没事的,我不是已经跟老师道过歉了吗?蓁蓁,这不算什么的……”
看着爸爸的温柔的笑容,方蓁蓁的心里五味杂陈,她一边愧疚着自己让爸爸操心,一边有因为爸爸的安慰而大受感动。
方爸爸跟班主任承诺过会好好管教女儿之后,便带着方蓁蓁离开了办公室。
两个人来到了楼下的花坛处,方蓁蓁一路无话,方爸爸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花坛边沿上,快要凋谢的菊花在秋风中摇曳着,已经是深秋了,就快要入冬,而那些菊花却依然屹立着,即使身姿瘦弱,依然跟秋风对抗着。
天气有些凉了。
一件外套披在了方蓁蓁的身上,带着爸爸身上熟悉的香味。
方蓁蓁抬起头来,看着那张写满了岁月的脸,她才小声地说道:“爸爸,对不起!”
方爸爸反倒是温和的笑了笑:“傻丫头,跟爸爸还说什么对不起?也就因为这点小事?”
“可是还请家长了……”
“你忘了?你小的时候难道少请家长了?有时候是跟老师顶嘴,有时候是上课吃东西被发现,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你淘气惹事,不过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呀?因为爸爸就喜欢你调皮一点,活泼一点……”
一只大手放在了方蓁蓁的背上,轻轻的抚摸着。
“可是哪有上了大学还请家长呢?”方蓁蓁一边说着,眼泪就一边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爸爸越是温柔,越是没有一句责备,她就越是止不住的想哭。
“可是这件事你没有做错呀,因为你像你妈妈,她年轻的时候多么热爱面点呀?你遗传了妈妈的好手艺呀,难道我不该为你自豪吗?”
方爸爸的话语无时无刻不这么温柔,这么多年来,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细致的照料着方蓁蓁的生活,虽然她的妈妈多年前就去世了,但是方爸爸的悉心照料却从未让她感觉过自己的家庭有缺失。
“爸爸,我该怎么办?”
“其实这件事情也好办,在风口浪尖上,你应当能躲就躲,能藏就藏,秘密的开你的美食店难道不也是一种明智的选择吗?何必要顶着风浪上?”
早已经处事不惊的方爸爸温柔的向女儿传授着社会的生存之道,方蓁蓁之前的挫败与阴霾一扫而光,笑容也重新回到脸上。
“你看,这样不就完美解决了吗?”方爸爸笑着说道:“还有,能不能让爸爸也尝尝你的手艺?看看你有没有进步?”
方蓁蓁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爸爸,那我现在就做给你吃!”
说着,方蓁蓁带着爸爸来到了自己的社团,和面,起锅,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
当这碗馄饨放到方爸爸的面前时,父女俩的心中都升起一种温馨的情意。
方爸爸大口把馄饨放入了口中,馄饨皮又筋道又薄,带着淡淡的面香,里面的馅料咸香可口,配上清淡而鲜美的汤汁,馄饨的味道既是家常的美味,但这家常的美味却勾起了他许多回忆。
方蓁蓁的手艺,越来越像她妈妈了。
一整碗馄饨吃完,方爸爸的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蓁蓁,手艺真不错!”
“还好,其实还是有很大的上升空间的!因为跟妈妈比还差一点点!”方蓁蓁谦虚的说道。
“蓁蓁,爸爸喜欢吃你做的东西,自从你上了大学也很少回家,有时间也多回家给爸爸做些美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