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么自己就起来了!还把窗户打开了,你现在病还没有全好,吹不得风的!”印琴端着药进门,看见洛锦呆呆地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由得开口说道。
“不妨事。”
印琴伺候着她把药喝了。
过了一会儿,洛锦开口问道:
“那青竹现在可在院中?”
印琴点点头。
“去把她喊进来。”
青竹跟在印琴后面走进屋来。洛锦并不理她,只是自顾自地坐在那里细细的品着茶。青竹拿不准洛锦想要干什么,心下紧张得紧,冷汗顺着脸颊直淌。
洛锦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淡淡的看着眼前见了她也并没有行礼的大胆婢子,开口道:
“既然我这小庙容不下她这尊大佛,那我也就不勉强了。印琴,你去找个牙婆来,把她带走吧。”言语中竟是要将青竹卖了。
“小姐,这件事……要不还是先问问夫人吧?”屋里另一个婢女入画开口提醒道,她可知道,这青竹是夫人安排在小姐房中监视小姐的。
“怎么,我的院子我自己还当不得主了?”洛锦的目光看向入画,言语很是严厉。
她今天就要先在这院子里立威,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当她好欺负,要爬到她头上去作威作福。
“不过这事,你去知会一下也好,就你了,入画,你去告诉夫人。”洛锦又恢复了那副神色淡淡的样子,仿佛刚才厉色警告的人不是她。
然而她话语里的意思是,这件事她已经决定好了,此番去只是通知夫人一下,而非征求她的意见。
入画一时间愣住了,这小姐以往都是懦弱无能的样子,别说处理一个婢女了,就连提出来要去让夫人处理她都不敢去,现如今不仅要亲自处理,居然也敢和夫人直接叫板!
但是入画也没深想,乖乖地应了声“是”便去了。
没过多久,这边还没等牙婆过来,夫人便已经亲自上门来了。
青竹见到夫人就立马跪在王氏的脚边哭诉道。
“夫人!您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在这院中这么多年,哪天不是尽心尽力地照顾小姐的!只要能做十分,奴婢从不做九分!小姐……小姐她竟是要将我卖了去啊!”
青竹的哭喊声很大,似是受了很大的冤屈,想叫周围人都来评评理似的。
印琴道:“小姐,这般作态……只怕大家都要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吧。”就怕没人知道。洛锦心想。
洛锦今年将将十五,头发只是简单地挽了个发髻,穿着朴素的月白色长衫,脸上不施粉黛,却因为常年卧病而更显得苍白,身材很是瘦削,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王氏将青竹扶起来,嘴里说道:“锦儿,这青竹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罚他?未免太心狠手辣了。”
呵,你还有脸说我心狠手辣?暗中下毒害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你自己心狠手辣?洛锦眼神冷冷的。
面上却十分哀戚,为难的样子。
“母亲,我…不是的……我……”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妹妹,你有什么话是不能直说的?”
一道男声传来。
来人竟是府里的嫡长子,洛锦的哥哥洛景轩。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子,穿着天青色的锦袍,面如冠玉,只是神色冷冷的,显然是不欲插手这别人的家事。
他看起来很是清冷贵气,别人兴许不认识,洛锦却是认识的,此人正是因病被送往天景山承恩寺休养多年才回来的四皇子顾令止!
曾经她还是虞幼仪的时候跟着外祖和母亲去承恩寺时见过一面。只是不知道这四皇子和自己这便宜哥哥是什么关系,居然能随意进出自家院子。
青竹却以为这些人是来帮她的,哭叫的更大声了。
“这些年我自认为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小姐的事情,一直都尽心尽力,全心全意伺候小姐,就算是您与男子私会,奴婢也未敢泄露半分!你为什么……”
闻言,四皇子顾令止皱起了眉头,显然是不想听别人家女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是没有想到自己挚友的妹妹是这样的一个人,顿时有点看不起洛锦来。
洛锦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眼圈红红的,配着她那张苍白的小脸,看起来甚是可怜。
洛锦极力忍住眼泪,像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话来似的,她说道:“母亲…也不是女儿故意装委屈,只是……”
“妹妹你有话就说!”洛景轩毕竟是亲哥哥,这些年来没能好好照顾自己的妹妹已经很愧疚了,这番妹妹还这么委屈,更是难受得紧。
“妹妹当年被诬陷与男子私会……其实不是这样的!是青竹说母亲在前面亭子等我我才去的,后来又失足落水!事后我想要解释,可是青竹说这些都是母亲叫的,我不愿意相信,但也只好忍了……前些日子我喝一碗药,里面竟然被她下了毒!她又把事情都推到母亲身上……我这才……”
洛锦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几次哽咽出声,险些说不下去,显然是受了大委屈的。
王氏一时间居然也被这出闹剧给镇住了,她没想到,这死丫头居然能直接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现在她只能说自己没有这样做,都是青竹做的了……
于是她开口道:“没想到青竹这死丫头竟如此胆大!陷害自己主子不说,居然还敢诬陷主母!来人啊!给我拖下去打一百大板!随后扔出去让她自生自灭吧!”
这一百大板打完再扔出去,只怕是命都没了。
“夫人!夫人!你不能这么对我啊!您说好的,这些事情办好了,你就把我安排到少爷房里去的!夫人!”青竹一听这话,显然自己是被王氏抛弃了的一枚棋子了,声音都凄厉起来。
“母亲,这等刁奴,陷害我都是其次的,把罪过推在您身上才是真的令女儿心寒啊!”洛锦上来拉着王氏的手,神色哀戚,一时间竟让人真的觉得她是这么想的。
洛景轩心里却有别的计较。
妹妹一直养在深闺,不清楚这人心险恶,自己可是明白的。自己这几年,虽因为嫡长子的身份并未受到苛待,可这王氏也是处处牵制自己,妹妹……还是太单纯了啊。只怕那些事情真的都是王氏做的,青竹只是替罪羔羊罢了吧。
顾令止当然也想到了这些,不禁觉得这女人又蠢又笨!
他们没有看到的是,洛锦在趁着拿起手帕擦拭眼角的泪珠时,那唇边勾起的志得意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