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朱那的确有资格春风得意,采纳了伽罗的意见后,斗兽场再也也不用担心参赛人员不足的问题了。奴隶多便宜啊?这几年,除了囚犯,最便宜的就是奴隶了。
何况,如今的斗兽场风声水起,炙手可热,奴隶主们就算不要钱也想将奴隶送进来,捞些名声,和王子套套近乎。加上他的家奴已经学会了赔率那一套,不管谁赢谁输,他都不会亏一个铜币。这个时候,他才明白,斗兽场果然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啊,不,何止是一本,简直定点本都不要啊。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妹妹这么好呢?
训练?装备?后勤?医疗?全部不需要啊。鄯朱那大胆改革,锐意进取,奔着多快好省的策略,能省则省,将不必要的开支全部砍掉。谁说只有高超的武艺、默契的配合才有观赏性?将武器扔给他们,上场乱砍,不也有一种简单粗暴的美感么?
奴隶们不敢、不愿?没关系,杀掉几个就是了,要么被士兵杀死,要么去场上去拼一波,身为奴隶,被鄯朱那王子选中,就要有这样的觉悟!拿着刀,去砍人就是了,活下来与否,鄯朱那根本不关心。只要比赛继续举办,银币堆满府库,自己就可以招募足够多的军勋贵族,动员足够多的军团,全力武装自己的侍从、仆役。
再然后……站在自己的府邸中,鄯朱那向东方遥望。在那里有一个富庶不逊于鄯善国的小城,在丝绸贸易中获利颇丰。不仅如此,据说那里还聚集着数不清的能工巧匠,美艳胡姬,商旅显贵。如果能够将他们全部掠来成为自己的奴隶,那该多么美好啊!
有了敦煌的奴隶和财富,有了匈奴人的支持,他就可以继续扩大自己西域商路上的权力,最终成为一代雄主。
想到这里,鄯朱那已经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和渴望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发兵东征。
当王子在构想自己的美梦的时候,王允正不厌其烦地向公主解释奴隶制的祸患。
角斗士们之前都是奴隶,但现在他们充斥在紫萝宫中,守护着公主,还开始着手负责其他的事务。在和他们的接触中,伏色摩那发现这些人并不比自由民愚蠢,也没有贵族的贪婪。相反,他们勤劳质朴,老实本分,珍惜眼前的生活和进取的机会。
“在敦煌,有名工匠叫狐耳,也是鄯善的奴隶。据说因为完成了主人布置给他的任务,而重获自由。但他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工匠。他发明、制作了很多工具,能够帮我们省时省力地磨面、打井、灌溉农田,他甚至借鉴弓箭的原理,发明了强大的床弩,这种东西一旦大范围使用,配合长枪阵、车阵,将终结骑兵的统治,成为真正统治战场的霸主。”
“什么是床弩,什么是长枪阵?”伏色摩那问道。
“骑兵最大的优势是机动性,在面对步兵的时候,强大的冲击力是他们取胜的关键。但为了获得这种冲击力,他们难以灵活转向和避让躲闪,同时又因为马匹的耐力、爆发力,当然还有高昂的成本,他们的防御力并不如重装步兵。因此,在发起冲击到和敌军接触之间,在看似凶悍的外表下,也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床弩嘛,你可以把他看成是巨大化的弩,远胜人力,一旦射出,骑兵根本无法抵御。”
“可就算是我,也明白,只要冲到敌军面前,步兵是根本无法抵挡骑兵的。”
“骑兵厉害在野战。你什么时候听过他们在攻城战中发挥巨大作用的。长枪阵和床弩,车阵的组合,就是要形成一座移动的城市。长枪兵、车阵就是城墙,床弩就是车墙上的士兵。只要没有压倒性的力量,无法冲散长枪阵,即便在平原上,骑兵的胜利也微乎其微。而如果能够凭借丘陵、山地布阵,那么发起冲锋的骑兵将有死无生。”
伏色摩那想了许久,始终无法想象骑兵被打败的景象。据说匈奴只有几百万人口,但就是凭借强大的骑兵,在汉武帝之前,逼得大汉和亲、妥协。十几年来,父王和哥哥能够称雄西域,靠的也是三大军团的主力骑兵。当滚滚的马蹄声响起,地动山摇,扬起的尘埃遮天蔽日,一起抵抗都被粉碎。
“王允,你还懂军事?”伏色摩那疑惑地问道。
王允摇了摇头,“纸上谈兵而已,你知道,在中原做生意,就要和汉官交好,而他们啊,一个个羽扇纶巾,谈起行军布阵,乐此不疲,作为一个名商人,如果对军事一窍不通,就很能搭得上话,日子久了,就会别人瞧不起,觉得粗鄙不堪,一身铜臭,不屑交往。”
“在中原经商真困难呢。”
“可不是么?所以啊,我们这些商人才是推动文明进步,社会发展的核动力嘛。”
伏色摩那笑了起来,道:“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大言不惭的话,贪婪还是美德了?商人有什么自豪的?”
王允笑而不语,不愿和公主争辩。
公主也转移了话题,说道:“不过,你说的对,奴隶也是人,他们中也有聪明的、愚蠢的、善良的、邪恶的、坚强的、软弱的,他们是人,而不是牲畜。”
王允激动地用力点头,说道:“没错啊。公主,我问你,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什么?”
“军队?国王?礼乐?”
“都不是,是人才啊!这些东西都要由人才来领导、发明、担任、使用啊。总之,没有人,什么都没有啊。衡量一个国家国力,最重要的因素,不就是人么?公主,你再想想,如今鄯善二十万人,已经能够雄霸一隅,如果再多二十万人呢?你们将成为丝绸之路上最强大的王国啊!”王允激动地说道。
“丝绸之路?好美的名字,是你取的么?可是我们要到哪去找二十万人口呢?奖励生孩子么?”
“不用啊,这二十万就在眼前啊!”王允指着正在打扫庭院,修剪花枝,修葺围墙的奴隶们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