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伙？唐磊无声点着了一根香烟。他下意识的不认为会是同伙，这倒并不是说命案发生的时候，也就四年半前，是苏雯自己把尸体背到这里来的……而是说，通过到目前为止他所了解的情况来判断，苏雯压根不像是会有同伙的样子……。
“你是觉得，应该更像是傀儡？”柳玫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
‘傀儡’这个词用的十分正确？唐磊思考了一会儿，只能说，“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关键在于控制男人，这不就是苏雯的本领所在吗？”
档案上显示这名无名受害人体重一百二十三斤，当初是被一个中年遛狗人碰巧追狗追到这个地方才发现的，尸体发现时已经开始腐烂……。值得注意的是，尸体并没有被掩埋，感觉就只是随意的扔在了杂草里。
唐磊回头看向他们车子所在位置，此处抛尸地距离车辆所在，步行的话正常时速大约需要十五分钟。
一个人走十五分钟路，其实已经能走出相当一段距离。几乎没有疑问，抛尸时间应该是夜里……。可既然如此，为什么都已经费劲把尸体转移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却不进行一下掩埋呢？
唐磊将这个问题记录在了本子上，随即将这片区域拍了好几张照片，这才准备离开，“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周六这一天，便在这样的奔波中迎来结束。到了傍晚，警察局都已跑遍，苏雯曾经工作过的十家公司也都已经拜访过，虽然说证实了苏雯真正的一面，可遗憾的是，没人见过苏雯有男朋友，更没人看见过鹿永国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如是而言，他们两人这长达一个星期的奔波行为，某种意义上来讲，便就真的很像是狗仔队的行径。
三份档案的复印件摆在唐磊面前，酒店房间小桌子前，唐磊就这样呆呆的坐着。直觉告诉他，这三个无名受害人里应当有一人就是鹿永国。
但是他确定不了，现在对他来讲，他就已经是看谁都像鹿永国了。
“不然，”靠在床头上，慵懒的贴着面膜看着电视的柳玫忽然出声，“反正还有明天一天时间，我们再去一趟鹿洪峰那里，他或许会能够认出来。毕竟他见过活着的鹿永国，而我们没有。”
唐磊点了点头，事已至此，或许只能如此。
鹿洪峰艰难的打开院子门，他脸上的表情显示着他没想到短时间内又会看见唐磊和柳玫二人。
等待死亡的人，身上仿佛会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这种味道虽然淡薄，但却十分有威力，十分可怕。
唐磊将三个无名受害人的照片摆到了陆永峰面前，跟着提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你觉得，这三个人里，谁会是鹿永国？”
目光落在照片上，一秒两秒三秒，突然，鹿洪峰的身子开始发抖，紧跟着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一瞬间，鹿洪峰那本来浑浊，看不出半点希望的双眼……。好似明亮了许多。但这绝对不是一种好的明亮，因为这样的明亮里，夹杂着太多太多无法想象的痛苦。
这么多年的坚持，这么多年的等待，于这一刻化为幻影。如此惨烈的事实，又叫鹿洪峰怎能不痛苦？
唐磊和柳玫一起看向了让鹿洪峰落泪的那张照片，照片上是位于荒野的那名受害人。意识到这一点，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意味复杂。
鹿洪峰哭了好一会，才稍微移动了一点视线看向第三张照片，可惜已经基本不用看了。他很快又看回了第二张照片，“应该就是他了，他……。什么时候死的？”
“大约四年半前，”唐磊说着，跟着稍一犹豫便还是追问了一句，“可以确定这人就是鹿永国吗？”
鹿洪峰点了点头，“我死也不会忘记他的脸……。。”话语停顿下来，因为唐磊忽然将对应的档案放到了他面前。
档案里还夹杂着一些遇害人身体的照片，这三名受害人身上都有着或深或浅的许多伤痕，伤痕与虐待有关。唐磊认为鹿洪峰看了这些照片后，或许能够真的完全肯定。
事实证明，这么多天的追踪，总算是迎来了回报。鹿洪峰认出了其中最重要的一道伤痕。
“这一道，当时险些要了永国的命。我赶去医院一直陪到永国出院，伤痕的模样，位置，我记得清清楚楚。”
于是，基本不会有错了。唐磊一开始认为出租房里那名死者会是神秘的鹿永国，可第一次来见鹿洪峰，鹿洪峰就告诉他应该不是。
唐磊承认，那次之后，他其实还抱着幻想，认为陈涛就是鹿永国……现在想想，唐磊其实也知道那种幻想存在的原因。
因为如果陈涛就是鹿永国，这桩案子就要容易很多。
可是现在……。鹿永国四年半前就已经被杀，然后被抛尸……。那四年半前帮助苏雯抛尸的男人又会是谁？
虽然很遗憾，很抱歉，也很想留下来帮上一些忙。可是没办法，在告知鹿洪峰相关信息后，以及处理方法后，唐磊只能够不去想鹿洪峰依靠轮椅要怎么样才能跋涉到那座警局，接着又要怎么样找到安置鹿永国的坟墓……。
后面的事情还有很多，鹿洪峰想要将鹿永国接回来安葬……。太多太多事情。
“谢谢你们，”鹿洪峰老泪纵横，“谢谢，谢谢……。。”
一直到跨过门槛，来到院子外，唐磊就都还能够听见鹿洪峰在院子里不停的道着谢……。
‘有什么值得道谢的呢？’这个问题回荡在唐磊脑中，他没办法得到答案。
“四年半前，这个时间点比较有意思，”柳玫开口，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岔开话题，“根据到现在为止我们所了解到的信息，假设当初鹿永国家那场火灾与鹿永国和苏雯有关……。。”
“考虑到鹿永国的现实情况，他会是一个非常容易被操控的人，以苏雯的心思，她在将鹿永国逼到无家可归之后，再想要让鹿永国做任何事，几乎都有可能。”
柳玫如是说着，她说话的语气，俨然是已经把苏雯当成目标。
“鹿永国是高二和高三之间那个夏天消失的，他消失到他被杀，差不多也是四年半时间……。。”
刚才唐磊一直没开口，此刻他则不得不说话了，“怎么，这只是巧合吧。”
谁知柳玫却直接笑着点了点头，“应该是巧合了，不过有一个问题必须要注意，你想想看，四年半前，什么事情发生了？”
四年半前？唐磊想了想，答案很快浮现出来。
“四年半前，苏雯应该处于大四上学期。也就是说……。”
“对了！”柳玫笑，“那个时候，苏雯在大学里对齐明伟和邢天河那一套获得了成功，她拿到了一百多万，然后不久，鹿永国就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