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常人的角度来说,这种想法这种事情是很不可思议的。但问题是,唐磊早已下意识的没有将苏雯当成一个正常人。
在唐磊看来,苏雯的心理就已经扭曲到了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程度,苏雯对于背叛的定性太过容易,也极度不能容忍。
如是而言,前些天他们去拜访田泉,田泉跟他们所交待的信息………对苏雯来讲,又是否会构成背叛呢?
唐磊当即找到田泉的号码拨打过去,只可惜,一连几通电话都始终无人接听。
……
每个星期的周日,是田泉这个初中老师难得的休息日。这一天,她会比往常稍微晚起床一些,也会习惯性的将手机设置为静音,以免受到学生家长们的打扰。
周日这一天,通常她会将平日里没有太多时间收拾的屋子给稍微收拾一下,而后如果天气好的话,她会出去散散步,晒晒太阳,享受一下这种平静与安详的生活。
今天也是这样,她早早将屋子收拾干净,就着昨天的剩菜简单吃完中饭后,她便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所以对她来讲,这种时候突然响起的门铃声,其实是非常突兀的。
听到声音,田泉赶忙把手擦了擦,起身去应门。
她没想到,门后会出现一位‘不速之客’。同一时间,见到这张脸的这一瞬,田泉这段时间止不住在思考的一个问题便等于是立即有了答案。
因为,时隔多年再见到苏雯时,她的内心,惊慌明显多过怀念。“啊,小雯,你这是……。”
提溜着大包小包的苏雯,甜甜笑了笑,“田老师,我正好今天没什么事,之前一直没时间来看您,这不,今天就赶紧跑来了,没打扰到您吧。”
“没有没有,快进来吧,”田泉收起了短暂的惊慌,她高兴的将苏雯迎了进来,“你说你这个丫头,来就来吧,还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那我总不能空手来吧,”苏雯一边笑着回应,一边缓缓打量了一遍这栋房子。
一时间,苏雯心头情绪万千。
苏雯止不住回忆,‘有多少年没来过这里了?好像已经记不清了呢。不过,这里简直一点变化都没有呢,就像记忆中的那样,温暖,舒适。是一个家。’
“你还没吃中饭吧,”田泉系上围裙准备炒菜。
苏雯扭头瞧见这一幕,心头一酸……这一幕是何等的似曾相识,当年周六日在这里的时候,那时候还比较年轻的田泉到了时间就会像现在这样,系上围裙,高兴的为她准备中饭,晚饭,让她感受到真正的家的温暖。
二十八年的人生里,那种温暖,只在那段短暂的时光里出现过……
苏雯赶忙上前,‘夺’过田泉手里的锅铲,“田老师,让我来吧,以前总是你做饭给我吃,现在不能这样了。”
田泉犹豫了一会儿,没有争辩,只笑着转去打下手。
厨房并不大,或者应该说很狭小。但她们两人却丝毫感觉不到局促,亦或是拘谨。田泉当然清楚记得那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的画面,其实正好和现在相反。
那时候,她是负责手握锅铲炒菜的人,苏雯则在旁边打下手。那时候的苏雯,会高兴的哼着歌,手脚利落的择菜洗菜,小脑袋上的马尾辫甩来甩去,懂事的让人心疼。
‘所以,究竟是什么事情发生了改变?为什么当年那个可爱的小姑娘,会一步步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呢?’
田泉忍不住抬头看了一样更成熟更漂亮,浑身仿佛透露着一股坚强意味的苏雯……只差那么一点点,田泉险些问出口。
田泉想要问,‘你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了吗?’
因为在苏雯来之前确实已经吃过了中饭的原因,所以餐桌上,田泉只稍微吃了一点菜。
倒是苏雯吃得很香,即便桌上摆着的,就真的只是很普通的家常菜而已。
当然,两人得交谈。
也当然,或许是默契使然,无论是苏雯还是田泉,她们都没有提及近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什么杀人,什么警察,什么母亲……。这些就都是谈话的禁区。
田泉知道这一点,就像她知道苏雯这一趟没有提前招呼一声就跑来的拜访,绝对不会是苏雯所解释的那样,纯粹一时兴起。
田泉不傻,她最近一直都有在关注新闻。所以她知道就在昨天,苏翠秀向警方自首了,自首的内容十分震撼,苏翠秀承认了一系列的杀人事件。
田泉看到新闻上说,如果警方确认苏翠秀的认罪属实,苏翠秀将极有可能会被关进监狱一直关到老死。
想着这些,再看此刻自己面前这个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开心的像个十几岁孩子的苏雯……。田泉不知该作何感想。
诚然,作为一个了解苏翠秀与苏雯这对母女之间复杂情况的人,田泉是能够理解苏雯对苏翠秀的不满的。
可即使再怎么不满,在田泉看来,苏翠秀终究是苏雯的亲生母亲,苏翠秀终究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将苏雯抚养成人……
田泉犹豫了很多次,踌躇了很多次,却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心里真正想要说出的话来。
吃完中饭后,苏雯主动将碗筷收拾洗刷干净,“田老师,今天是星期日,我记得这一天你都会出去散步?”
田泉笑着点了点头,“小雯你的记性真好。”
苏雯甜甜一笑,“那要不我陪你出去散步吧,今天天气很好呢,晒晒太阳对身子会有好处。”
下了楼,苏雯挽起了田泉的胳膊。她们两人这样走在一起,才像是真正的母女……两人走着,走着,从小区走到了田泉任教的初中,她们在操场上慢慢悠悠的走着。
随后,两人来到公园。温暖如这一天的阳光下,公园里有很多同田泉差不多年纪的老人在悠闲的度过着这午后时光。
这一天下午,一切是那么的惬意。
时间于惬意中悄然流逝,苏雯看了一眼手表,手表显示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半,秋季的夜晚来得通常比较早,再过一会儿就该天黑了。
苏雯同田泉道别,“田老师,那我就回去了。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感觉像是回到了初中时代一样。”
田泉笑笑,笑容里已有了掩饰不住的担忧。终于,在苏雯转身准备上车之际,田泉忍不住问了一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苏雯扭头回以如这夕阳般的笑容,“再见了,田老师,请一定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