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欲擒故纵
司机兼保镖，是高危工种。
虽然各方面待遇都不错，但也是得有前提条件的。
按照王总的要求和安排，师兄弟在中心后面的办公室一侧，各有一间装饰舒服，各种生活设施齐全的单身宿舍，供工作之余小憩，晚上睡觉兼值班。
对象中心，是财务室。
之所以说是兼值班，是因为另外安排得有专职保安守值。
二师兄不过是搭个耳朵，能帮忙盯到注意到更好，不能，也不强要求和指责。毕竟，二师兄的主要任务是，司机兼保镖。
因为人所共知的原因。
老板王永民，现在就一直住在中心。
而且若按离办公室距离，这儿主要是指总经理室和财务室，住在外面一间的小曹，比后一间的小陈更近。所以，有点心神不定的师兄，要求救似的看着师弟了。
小曹自然明白师兄的意思。
可他却连连摇头，不敢认同。
“哪有的事呢？一定是风，我怎么没有听见？这与樊队今天来，有什么必须联系？”这么一搅合，本就摇晃不定的师兄，又转向了老板。
“王总，或许，真是我听错了，昨晚上的风，有点大，海风劲足，刮得地上嗖嗖直响，”
王永民低低头，没吭声。
很明显，小陈说的，正和自己听到的一样。不同的是所处的角度不一样，听觉和感受也就不一样。了解人性弱点的王永民，甚至可以断定。
前武警队长听到的。
绝不是什么风声，而肯定是轻轻的脚步声。
这就涉及到一个重要问题，是谁在凌晨二点，在空无一人的健身中心里面，轻轻走动？三人几乎同时想到了答案，几乎同时抬起了头，异口同声。
“保安”“一定是保安”
为了彻底证实这事儿，王永民唤来了昨夜轮班的保安人员。
可他却坚决否认：“是我值班不假，我的职责就是不睡觉地在中心逛荡。可凌晨二点却不是我，因为那时我正闹肚子，在厕所里蹲着呢。”
王永民，抱起了自己的胳膊肘儿。
“确信吗？没记错吧？”
“肯定，没记错。”小曹插嘴问：“蹲了多久”“半个多钟头”保安不好意思的低低脑袋瓜子，接着解释道：“老婆买回的超市打折食品，是过了期，可老婆说，”、
“老婆说吃吧吃吧没事儿，不就是过了期呢，又没放毒。”
王永民辛辣地讥笑。
“结果，你就违规蹲了30多分钟。”保安脸孔白白：“王总，我虽然蹲着，耳朵却高高的竖起。我发誓，凌晨二点，鬼都没得个，可是，”
声音越来越低。
王永民脑门一跳，放软了嗓音。
“我并没批评你呢，人不是神仙，是人都会闹肚子，这也是没法的事儿对不？”说罢，瞟瞟师兄师弟。小曹心领神会，一嘴接上。
“对对！人不是神仙，是人都会闹肚子呢！”
小陈也说：“对”
那保安高兴了：“报告王总，以后轮到我值班，我就再也不吃超市的过期食品，严防又闹肚子违规。”王永民哈哈大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只要你自己抵抗力强，也可以吃的。要不，超市的过期食品又少了一个食客，岂不骂死我呢？”
保安也忍不住笑了。
笑声中，王永民突然逼问。
“你刚才的可是，是什么呢？说说听听。”保安迟疑了一下，说：“我出了厕所，好像看到一个白衣影子闪过，可，又不太敢确定。我当时还追了几步，那白衣影子，长发飘飘，白裙散散，侧身看起来非常漂亮性感，一晃，就不见呢。”
三人面面相觑。
如果保安没有瞎编，这不就是活生生的都市鬼影？
《都市鬼影》是目前正在网络上连载的悬疑惊悚长篇小说，是网络码字大神伊本才女的又一新作，刚刚连载到第十章节，点击率就过了百万，悬疑爱好者们一片叫好。
王永民却并不太喜欢，这类悬疑惊悚题材的小说。
只是听姬子讲过后，上网点击看了几章节。
保安讲述的，就是《城市鬼影》中开端的情节……保安出去后，王永民看着师兄弟：“都听清楚”二人沉重的点点头。
“如果不是保安瞎编，这事儿就复杂化了，夜里，请多加小心，记住？”
二人又沉重的点点头，屋里的空气有点压抑。
王永民又说：“但是也不能因噎废食，虚虚惊惊的。提高警惕，注意保密。”指指自己嘴巴，叫上小陈出去了。
虽然强做镇静，安慰别人。
可一路上的王永民，都忐忑不安。瞟着窗外的风景，他有些沮丧的想，樊队可不是个好主儿，没碰到他之前，天高云淡，风平浪静。
昨晚一碰到，就霉事连连。
悬疑不断，真是个扫帚星。
到了市交警总队部，己近12点，呔，总队几个领导，加上樊队和小交警，正等着呢。旁边，还有一个似曾见过的中年男，听他自报大名后，也扭过身，眼巴巴的瞅着……
许是樊队事先打了招呼？
原本以为会借此嚣张的小交警，居然先诚恳地先做了一番自我批评。
这就让王永民迅速转变了自己态度，待小交警说完后，也来了一番痛苦的自我批评，说到沉痛处，还连连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瓜子。
“是我一时糊涂，拔掉了交警巡逻摩托的车钥匙，这是严重的违规行为，是相当于袭警的犯罪活动。因此，我要求交警领导给我严肃的处分。我保证心服口服的接受处分，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
滨海市交警总队长，一个身材魁伟的正处中年男。
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是一个进步。处分么，我看就不必了。当然，如果能在某些事情上到王总的帮助，我想大家都会很满意的。”
王永民听得明白，就谦恭地点点头。
“支持交警工作，是每个市民义不容辞的义务和责任，”
然后转向小交警：“请指教”小交警则瞟着樊队，王永民又转向刑侦队长。樊队面无表情：“说说呢，还吧。”王永民就双手举着钥匙，递给了小交警……
钥匙交还后，几个领导和樊队，就陆续就离开了。
这时，那个似曾见过的中年男，对他伸出右手。
“王总你好，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我们能聊聊吗？”“你是”对方递过来一张名片：“在下姓田，在市商会负点小责。”
王永民还没看名片，就恍然大悟。
“哦，田坎田秘书长！”
直呼其名，这让对方略略皱眉，又感到意外：“怎么，王总认识我？”王永民瞟瞟小陈，恶作剧的眯缝起了眼睛。
“不是我认识，而是我老婆认识你，我听她多次谈到你个大秘书长呢。”
早知道对方是谁的田秘书长，装聋作哑的拍拍自己脑门。
“不好意思，你爱人是？”王永民当然知道他的鬼把戏，有意不说破，冲他挤挤眼睛：“你猜”田秘书长马上意识到，对方在故意捉弄自己。
便矜持的微笑着，轻轻搓着自己双手。
“我们市商会的工作，得到了市科协领导的大力支持，特别是周末副会长的积极配合，在此表示我们的由衷感谢。”
“哦哦，你在感谢谁呢？”
王永民诙谐的原地转转，摊开双手：“除了我们，没有别人呢。”“王总真有趣儿，真幽默。”田坎不动声色，继续轻轻搓着自个儿双手。
“也难怪，竞争如此惨烈，生存压力如此巨大，开开玩笑，松弛松弛，于己于人都有利呢。比如昨晚上，”
嘎然而止，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对方。
论年龄，田坎整整大了王永民一轮。
论文化，在大本生面前，田坎就是一个白丁，可就这个老朽白丁，说话却滴水不漏，有理有节，这让王永民有些讶然，怀疑小曹的汇报水分过多。
什么“小文化”什么“大山里的石匠”
眼前这个也算得上仪表堂堂的登徒子，不是这样的呢。
“比如昨晚上，”对方神情的变化，田秘书长早看在眼里，忍不住在心里冷笑笑，什么狗屁大本生的青年俊才？到底不过是个色中浪子。
一遇高手，色厉内茬的本性就现出来。
小子，哼哼，早着呢！
“比如昨晚上，为了动物园那条大鲨鱼，我就和几个朋友开了玩笑，”面对王永民，欲擒故纵：“呔，王总的生意风生水起，你的时间等于金钱，瞧我，却像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音，一高兴就滔滔不绝，其实是老大不懂事，令人不愉快呢，对不起，真对不起。”
说着，还真的对王永民欠欠身子。
王永民不笨，知道对方不过是欲擒故纵。
故意无话找话，就是要和自己套亲乎，可是，对方貌似矜持里的卑怯谦恭，自得中的善解人意，却引起了王永民的兴趣。
这就犹如信步江湖，孤独求败的武林高手。
偶遇豪杰，碰撞之间，喜上心头一样。
眼前这个被自己列为“警报”之一的什么秘书长，是否是自己想像中的“情敌”？是否像他名片上所印名副其实等等，都似乎应该知道个一二三。
毕竟，说白了。
生意场上多个朋友多条路，人生旅途多个敌人多道坎坷。
再说，如果真是市商会货真价实的秘书长，也不可小觑，想想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市健协吴会长，有多少自以为是的独行侠，四面碰大壁，八方不如意后，方才明白他存在的意义。
这是中国！
中国特色的国情，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
如果要拿王永民与滨海市健身业，大大小小的前辈和深深浅浅的同行类比，他最突出的一点，就在于此。“嗨，哪能呢？”
王永民迅速推推自个儿双手。
“不敢当，不敢当啊。”
扫扫这市交警总队的接待室，总感到有点不自在：“与田秘书长的工作相比，我只能算是井底之蛙，一叶遮目，坐井观天，瞎忙了。”
仿佛，正等着他的谦虚似的。
这话一停顿，田秘书长就毫不客气的点着头。
“王总虽然是谦虚谨慎，自我贬抑，可也间接指出了一个重要问题。我要问了，王总呢，能否听听敝人的实话真言？”
“哦，请讲。”
王永民一楞。
这秘书长顺势而为，步步进逼，和他说话要谨慎呢：“王永民洗耳恭听。”“大凡这人呢，取得成功，就沾沾自喜，不知天高地厚；遇到挫折，则灰心丧气，停步不前。可人生总是挫折多于成功，因此就形成了固步自封，听不进别人意见，慢慢自我毁灭的潜在习气。说实话，我虽然对健身业知道不多，也不太懂行，可出于职业习惯，也爱拿我们商会的下面的一些怪现象，来观察和类比。”
停停，看看对方神情。
继续不紧不慢的说下去。
“你刚才讲的，就是这种潜在习气的重要体现。成功了，认为是自己一力所为；失败了，统怪他方所致，便怨恨所有的人。焉知个人在现代商业社会中的作用，实在渺小，如果没有合作借鉴，谦恭虚心加上一点点运气，最终哪里来那里去，白忙活一场呢。”
轻轻搓着双手。
“不知我说得对否？请王总指正。”
王永民注意到他的双手，虽然肤色浅黑，却显得光滑细腻。看来这位前石匠，能说出这么一番高论，只怕跟他搓手紧紧相关？
王永民点点头。
可他更兴趣的，却是对方提到的那条大鲨鱼。
原因很简单；而为了这条大鲨鱼，他居然“和几个朋友开了玩笑”？高手过招，硝烟弥漫，唇枪舌战，刀光剑影，只怕有一番好撕杀。
可问题是，大鲨鱼关他个堂而皇之的市商会秘书长，什么屁事儿？
他值得为了与己毫无关系的事儿，“和朋友们开了玩笑”？
莫忙，这其中的关系好像有些蹊巧？显然，田秘书长的真正用意，是为了借此讨好真正的主角，也就是自己的老婆周末……
王永民为自己的顿悟高兴，同时也深为气愤。
谁说自己是多心和臆想？听，警报，是真的拉响了！
王永民焉能不知道老婆的吸引力？身高1米72，且苗条可人，那些令其他女人深为烦恼痛绝的肥胖，臃肿和发福，在她身上统统不起作用。
鹅蛋脸，中国传统的最高审美标准。
大本金融专业，脾气温和，善解人意。
可以说是眼下中国最年轻的厅局级女领导，温柔敦厚又不缺乏干脆果断，端庄大方更有独立个性，仕途灿烂，锦上添花……
唉唉，他妈的。
如果不是我姚某糊涂，被她撵出了家门。
谁敢打她主意，谁就见光死！可现在，弄得我有点衣长袖短呢……“不知王总，是否在听否？”王永民微怔，嘻，居然看出了我有些走神？
行，来而不往非礼也！
“在听呢，可我又在想，我们在这儿聊天，好像有点，”
这正中对方下怀。田秘书长站起来，环顾四下：“我呢，本是来这儿办点事，不想与王总不期而遇。深感志趣相投，不如这样，如果王总有空，到舍下坐坐如何？”
王永民略一思忖，便点头答应。
“行，那就给你添麻烦了。请！”
“请”于是乎，二人跨出交警总队部，一路上都有交警与田秘书长热情打着招呼，而田秘书长也像是借此炫耀，一一与之握手，寒暄，客套。
还时不时伴着亲热的嗔怪。
“这个张支队，手气不好又喜欢搓几圈，真拿他没办法。”
“小东就好这杯，一看到豪车手就痒，就想拦下闹闹，这哪行呢？”“别说程副支，还真是真正的共产党员，水火不浸，油盐不进。可怪了，混了大半辈子，资格比巫总队还老，结果，这人啊这世界啊，说不清楚的啊。”
王永民面无表情，他当然对方是借故抬高自己身价。
他只是感到有些纳闷。
市交警这一大拨人，怎么会和市商会的秘书长这么熟络？其实说到底，不过也就是个钱与权的交易而已。拿自己的大老板爸妈的话讲。
这些政府主管部门，就没几个耐着住寂寞的。
或多或少都与本市不同的业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田秘书长上了自己的奥迪，王永民也上了自己的捷达。二辆中级车一前一后，沿着滨海大道驶去，十几分钟后，在滨海动物园门口停下。
王永民有些纳闷。
这个田秘书长拉我到动物园说事儿，搞没搞错？
下了车，对方却指指对面：“婉总，请。”哦，原来是单行道？二人正要踏上过街天桥，忽听得后面有人招呼到：“永民，到哪？”
王永民回头看，是周游。
周游虽然看起来睡眠严重不足，精气神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