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还在捉摸着，周游就猜到了他的全部意思。莫看周游烦躁得不想听。
可骨子里，还是巴不得对方能一语中的。
解掉自己心里的这块心病。
然而，所以，紧跟着他斜睨着左膀：“你给我好好呆着，别跟着起哄就行了，我想听听女学生的。”女学生就看着他，坚定的回答。
“现在需要人手，二个都动不得。相比而言，刘部作用更大，因此，我认为你这样的处理是正确的。”
周游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失望。
不过他心里透亮，碰上这种内鬼加内鬼的倒霉事儿，连自己也没办法治标又治本，舍本逐末，更莫责怪女学生呢。
“我相信，通过这样的人性处理，二人都会感恩自省，工作会更加出色。”
停停，微笑道。
“二人都不是小年轻，都有家庭和妻儿老小，不过是一时的糊涂罢了。这人性的弱点，我们都有，要不怎么有‘一时糊涂’‘知耻后勇’和‘浪子回头金不换’成语呢？”
周游听罢。
顿觉眼前一亮。
是啊，的确如此！这世上有没犯迷涂的人嘛？我自己不经常也犯迷糊？好，犯迷糊不可怕，只要改掉就好。他摸摸自己下颌，微笑着转向顽皮匠。
那神态，自然让小车司机自惭形秽。
“说得好！谁不犯迷糊？我犯过，”
对小鱼瞪瞪眼睛：“你才犯过，要照你的锼主意，谁犯迷糊谁踹开，我就当不成这老板，你呢，也早进了局子，嚎啕去啦。”
铃！
周游嘎然而止。
跺跺脚，鼓着眼睛，三人盯着深蓝色的电话机，谁也没吭声。周游把双手插进了自己袖笼，咧咧嘴巴：“都不要接，我倒看谁更有耐心？”
然而。
电话铃却不屈不挠的响着。
而且越来越带着一种凌厉的情绪，在总经办里弥漫……终于，周游绷不住了，对女学生呶呶嘴巴，女学生纤手一拎，话筒贴近了耳朵。
“你好，请问，”
手一抖。
“不是不是，请相信，办公室一直没人，我们都在，好好，请稍等。”捂紧了通话器，对周游说：“市委宣传部，麻烦了，不过你要镇定，字斟句酌的回答，”
竖起一根指头，在自己嘴巴靠靠。
然后松开通话器，对外作呼喊状。
“周园，电——话！”周游会意，那顽皮匠就在室内，由轻到重的跑了起来。分把钟后，跑步声骤然停止，周游作喘气状。
一面接话筒。
一面发问道。
“谁打来的呀”“市宣”“喂，你好，我是周游。哦，市委宣传部呢，你好你好，王秘，我们在外面工作总结呢，请说。”
待对方说完。
周游的脸孔早腊黄了。
市委宣传部王秘书说，让他马上到宣传部来，是关于七发的事儿，毫不客气，也没有寒暄，就差没限时赶到了。顽皮匠嚣张的开叫。
“不理他，俺们又不归它管，没事儿。”
女学生却皱起了眉头，一声不吭。
周游虽然也不太明白，可对这级别和归属还是十分清楚的。全市所有的报刊，电视和广播电台等等，都归市宣传部管，市宣传部自然高过市园林局。
而且，越自己的上级领导。
电话直接打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可见一个堂而皇之的园林局，根本不在人家眼里。由此更可见，区区一个动物园和周游，在人家眼里简直简直，这么形容呢？
简直连沙子也算不上。
唉唉俺的娘哎！这事儿该有多严重啊？
情急之下，周游感到自己手心里捏满了汗水，只顾拿眼去睃女学生。其实，女学生一拎起话筒就明白了，周游遇到大麻烦啦。
那个小秘书多不客气。
一张嘴就是呵斥批评。
“你是谁？我找周游，打了这么久的电话，怎么一直没人接听？周游在哪里？快让他听电话，否则，要负法律责任。知道不，饶部长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嗯，我是市委宣传部王秘。”
且不论对方如何如何？
仅是这由市委宣传部之尊。
越过市园林局，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周游打电话，本身就说明了问题严重。这也在女学生的意料之中。毕竟耳濡目染，看到的比周游所能想到的更多。
擅自购买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违规进行赢利展出，本生就是错。
好在在地方保护主义和部门利益的驱动下，这事儿有惊无险的也过来了。可谁想祸起萧墙，又从鲨鱼嘴巴掉出了一只人手？
由此，一桩为了生存。
大打政策擦边球的民事纠纷，扶摇直上，变成了刑案物证。
没想到因为稀世的鲨鱼宝宝，又引起了七发。说实在的，周游的确不知道七发有多严重，可女学生明白。当时的她，虽然也在一旁推波助澜。
心里却祈求着。
这不过是丁主牛皮哄哄，说大话唬人而己。
因为，据她自己所看到和听到的，还从没有过一个区区广告部主任，嘻笑怒骂之间，就可以让一个市里的七种主流报纸，刊登同一条呼吁书。
然而，今天一早当七发成为事实。
女学生才知道，自己错了。
真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地级市，竟然还会有这种诡异的事情发生。所以，她一直在为周游揪心。当樊队，丁主和谢局的电话，纷至沓来，她沉默不语。
不以为然。
她知道这些电话，不外乎就是责问，侃大山和慰藉而己。
因为，这七发不七发的，与自己风马牛不相及，关我屁事儿啊？看看上午10点钟都过了，女学生也在一旁暗暗舒口气。
可是现在。
真正的管理者，找上了门。
而且，一出场就那么凌厉有力。女学生想，幸好是我接转了个弯儿，要是周园接的呀，只恐怕是要把话筒扔掉才行？
那么。
到底该怎么办呢？
很显然，周游到了市宣传部，连一句囫囵的话都说不完，就会被那个王秘训斥责问得无话可说，只有抱头蹲地叹气份儿。
耍赖耍蛮？装聋作哑？
不行，人家不吃你这一套。
或者重演面对八大阎罗王跪地嗑头一幕？更不行，因为你那二百多号老少爷儿们的生死，不由人家负责……思忖中的女学生。
瞟到周游急得额上青筋直冒。
不时拿眼来睃自己。
如果不是当着顽皮匠，只怕早嚷嚷开了？这更加重了女学生的心理负担。周游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一遇事儿必有求于自己。
唉，可我。
总不能事事都出面吧？
如果这样，我成了什么啦？别人又是怎么看我？*老爸只气得暴跳如雷，让他那个孙秘书长叔叔，出面把我揪了回去？
“女学生，你看呢？”
周游稳不住了。
直截了当的问：“你看，我们去不去？”顽皮匠好奇的瞅瞅女学生，然后接嘴道：“宣传部又不是园林局，管不着我们，不去。”
“去”
女学生慢悠悠开了口。
“去了，谢局会感谢我们。毕竟他帮了动物园这么多的忙，好歹有个想头。不去，就等于是把矛盾推给了他，让谢局更为难。”
“嗯”
周游重重点头。
想想，又问：“可去了，我该怎么说呢？”“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女学生胸有成竹：“还是得本着态度端正，诚恳认错这二条，我想，事己至此，宣传部也没办法，不过是亡羊补牢，发发心里的怨气怒气而己。”
顽皮匠不服气。
鼓起了眼睛。
“哎哎女学生，听我说，好像市宣传部是你开的一样？你是宣传部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完了？真是的，一个女孩儿家家，装什么聪明能干？”
第41章窥破心机
听了顽皮匠的嘲弄。
女学生还没回嘴，周游先啐了他。
“一个大老爷儿们肚量，怎么这样窄小？让你想呢，不是锼主意，就是没主意。人家主动想呢，你又不服气。哎顽皮匠，我可告诉你了，有些事情你是帮不上的，嫉妒和生气都没用。准备车去！”
顽皮匠就咕嘟咕噜的转身离去。
不防出门就和刘部撞了一膀子。
单薄的小司机哪是人到中年，有点发福且身体良好的保卫部长对手？趔趄几步站定：“刘部，我没招惹你吧？”刘部歉意道。
“你我兄弟，说些什么呢？都没注意么，到哪？”
“弄车”
顽皮匠跑了，扔下一句：“老板要出去”刘部进了办公室：“周园”“帐报了呢”“报啦，周园。”“咳，干什么？外面那么多人瞧着呢。”
周游碰碰他。
“谁都有个犯迷糊，我也曾经犯过。我捉摸着，你媳妇儿是不是？”
刘部的眼睛红了，哽咽道：“不行了，我是想最后一次努力，让她走得无怨。对不起，周园，我违背我的承诺，你怎么骂我处罚我都行。”
刘部媳妇。
原动物园与老公同龄的后勤部长。
是个克勤克俭，作风正派，口碑载道的好中干。可惜在去年底职工年检中，被查出了肝硬化，并且己到晚期，于是离职回家病休。
要说周游也得对她了。
病休也拿全额工资。
即便手里再困难，也从没拖欠过她和几个同病休老员工的工资。可在动物园经济，全面下滑大趋势下，周游也实在没了办法。
青梅竹马的刘部俩口子。
感情很好，因此，唉！
女学生摇摇头，也不由得抹抹自己眼睛：“刘部，你怎么不早说？再怎样，也不能这样做啊。大家，大家可都看着你和周园呢。”
刘部惨笑着。
“我出去给大家坦白交待，现身说法，以杜绝后患。”
说着，就转身。周游一把拉住了他：“干什么？事情我己给你担了，你再出去嚷嚷着，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刘部啊，媳妇有病，谁也不怨得，好好医治吧。多安慰安慰她，有个好媳妇，是福分也是缘分，要珍惜，莫像我这样，唉不说了。再说我也要嚎啕了呢。那钱，就当我周游送给了你，你也别放心上啦。”
“周园”
“行了，俺二个大老爷儿们，就这样哭丧着脸，叫过来嚷过去的，也不怕被人笑话呢？”
周游的嗓门儿也有些颤抖，可马上恢复了正常：“工作，上心，搞好你那一大摊子，我周游可全靠着你们为我撑着呢。”
“老大一把年纪啦，放心！”
“还有，对待张医生客气点，既往不咎，都是老大一把年纪呢，都有自尊心，一点就懂的。”
“嗯，你们这里准备出去？”周游搔搔自己脑门，强笑道：“麻烦了，祸事呢，市委宣传部召见，你给说说，去到底还是不去？”
刘部吓一跳。
“市委宣传部？哪还得了？快去呀，还呆着干什么？要不，怎么过得了这关？”
女学生感激的看他一眼，抓起了透明材料袋：“周园，走吧。”可刘部却双手一拦：“不行，站住！”二人又惊愕的站下。
“女学生，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玩意儿？”
刘部眯缝着眼睛。
“这一迭*，沉甸甸的？”“各种材料”女学生眨巴着眼睛，品味着对方的拦截：“有购买鲨鱼宝宝及展出的原始请示报告，批文，有关于请示恢复鲨鱼宝宝展出的意见，”
“女学生，我得嘲笑你一大句，你挺聪明能干的，怎么也犯迷糊啦？”
保卫部长正色的看看周园，再瞅着女助理。
“你这些材料，是哪儿来的？”“园林谢局啊”女学生奇怪的反问他：“你不是都知道？都盖着园林局的鲜章，具有法律效应呢。”
刘部一拍自己大腿。
压低了嗓门儿。
“扯蛋，自欺欺人！你也知道那是都是假的，谢局虽然是好人好意，可手脚未必做得干干净净？再说，他也只管得了自己，还有七大阎罗王呢？”
周游一震。
似有所悟。
“你送到市委宣传部，原意本是证明我们所有的操作，都合理合法，对不对？”女学生不说话，脸孔有些泛红。
“想撇清周园和七发之间的关系，来个金蝉脱壳？可宣传部就是干这个的高手和专家，打电话再一查，甚至连电话和调查都不屑于做，立马就会问得你哑口无言，到头来，”
周游明白过来。
一把夺过材料袋，重新锁进自己抽屉。
“依你，咋办？”刘部双手一摊：“说实在的，我也没有好办法。不过，”他看着女学生：“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想，女学生不会看着不管的，对吧？”
这等于就是直接挑明了。
在这关键时刻，要女学生再次亮出自己身份。
保周园过关，救动物园二百多号老少爷儿们于水火。女学生脸蛋红红的，心里排山倒海，欲哭无泪。可事到如今，不这样，又该怎么办啊？
市委宣传部接待室。
周游和女学生顽皮匠刚坐下。
一个貌似大四男生的，高个儿秘书模样的小伙子，就跨了进来。人没到，声先至，蹬蹬蹬的皮鞋声，由远至近，嗒！蹬！
“嗯，来啦？”
三人全站起。
“来了”“你，就是周游吧？”小伙子没让大家坐下，直冲着周游问道：“滨海市动物园的法人代表，园长和老板？”
周游点点头。
“是我，你好，你是？”
“我姓王，是饶部的秘书。”小伙子盛气凌人，直瞪着周游：“饶部正在开会，让我先和你们聊聊。”“对不起，王秘，”
女学生问。
“你看，我们能不能先坐下？”
“动物园的工作，是坐吗？”小伙子反唇相讥，上下打量女学生一番：“哦，看来就是你接的电话？”女学生没理他，一屁股重新坐下。
然后。
招呼周游和顽皮匠。
“坐下聊，我们动物园的工作，不光站，也有坐。所以，到这儿坐着聊，也无妨。”这等于是，明白告诉着周游，我要出面干涉。
于是，周游也跟着坐下。
自然，顽皮匠也不愿意站着，一屁股坐下。
王秘气坏了：“呃呃呃，谁让你们坐的？你们是犯了错误的人，知道不？到了市委宣传部，还敢这样嚣张？老实交待，谁是你们的黑后台？”
女学生干脆一昂脖子。
“你的态度太好啦，我们不愿意和你谈话，请饶部长出来。”
“什么，请饶部长出来？”小伙子怪叫一声，掏出了手机：“卢部，你来一下。”不到三分钟，一个仪表堂堂，面部严肃的中年男，出现在接待室门口。
叩叩！
“王秘，什么事？”
小伙子瞅瞅他，然后朝着女学生三人，再指着他说：“这是我们宣传部保卫部长，这三位呢，我给说说，”简单的添油加醋几句后。
看着女学生讥讽道。
“请你原谅，饶部很忙，暂时还不能你让到就到。这样吧，即然不愿意和我谈谈，就和保卫部长谈谈。10分钟后，我们再见！”
可中年男的脸上。
突然现出了奇怪的表情。
有些发白也有些迷惑不解，一把拦住了欲转身出去的部长秘书：“到底有什么事，不说明白我可不干。”王秘奇怪又陌生的盯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