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善恶有报
“等一下，书记，那是因为他一定要演奏超过自己水平的作品，我怕他在校领导面前丢脸，所以——”
“所以说，你什么都不明白啊，刘芸鹤。
我要看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你派那些有钢琴特长的学生走一个音乐会的形式。
不断追求着更深层次的艺术，不断地挑战自己的极限，重视学业的同时，也把艺术当成一项庄严而伟大的事业，能做到这些的学生，哪怕真的在台上因为失误而下不来台，也绝不丢脸。
你或许觉得，因为这是工科大学，观众不懂音乐，所以你就可以走个形式，糊弄了事。
不过，听完这场演出你还不明白么？
并不是观众不懂音乐，而是你没有让观众去了解。
哪怕是再艰深的作品，只要你竭尽全力，把曲子中的一切挖掘出来展现给观众，哪怕是傻子也会佩服你。
总之，你于六月准备的那场音乐会的预算，我已经取消了。
你能不能继续在这所学校工作我会和其他领导商讨，不过音乐会的事，以后会有新的人选这就是我要通知你的事。”
说罢，通话被单方面地切断了。
而刘芸鹤此时仿佛一座冰雕一样，久久地愣在那里。
见此情景，李小鹰不禁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也正是这个笑容，让刘芸鹤回过神来。
“我失业了，这下你满意了吗？”
带着想要杀掉对方似的的恨意，刘芸鹤瞪着李小鹰。
“不，你失业与否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只是想着，我竭尽全力想要在舞台上呈现出的东西，真的传达给了一些人，因此我很高兴。
而且这也是一个证明吧。
音乐界和教会，并不是一样的东西。
你和你老师他们的做法，或许能在一段时间里为你们赢得利益，不过作为艺术家，你们太小看你们的观众了。
哪怕你们一时用全力将内部不同的声音严酷镇压，早晚有一天，你们忽视的观众们会亲自将你们拉下这个舞台。”
没有辩解，刘芸鹤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彻底打破。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她无力地跪在地上，宛如一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又像是街头身无分文的乞丐。
她从没有想过，李小鹰，这个因为个性太强，自己一直无法摆弄的学生，竟然是自己的音乐会能越办越大的原因。
他每年都像大师的水平迈进一步，而那背后的，则是对音乐中那份美好的执着，与为之付出的数不清的汗水。
连普通人都看出来的事情，作为钢琴团的老师，学校中近乎音乐的总负责人，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拒绝让李小鹰参演，将他从钢琴团除名，和钢琴大师作对，再到音乐会上对踏板动的手脚，这一周，她亲自将自己的前程毁掉。
当然，这只是次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轻视着自己本应演奏的音乐，将这个行业当成了自己榨取利益的地方。
哪怕现在没有出问题，将来当李小鹰毕业后，她迟早会迎来这个结果吧。
“我该怎么做……”
为了名誉，金钱而放弃了音乐的刘芸鹤，如今也正因为自己的做法，失去了她想要的利益。
虽说在现实中，并没有什么恶有恶报的必然性，不过，有时也会发生这样戏剧性的展开。
一切都是刘芸鹤的自作自受，没必要同情，李小鹰只要尽情享受这场演奏会成功的喜悦就好了。
不过——
“我不知道老师你最后一次因为喜欢而演奏钢琴，是在多久之前了，不过，只要当你曾经有过一次在坐在钢琴的前面时，心中还怀着对音乐的敬意，我觉得你还并不算完蛋。”
走到刘芸鹤的身边，李小鹰微笑道。
“你觉得我还有救吗？”
失去了之前的锐气，刘芸鹤好像一只丧家犬一样，期待着自己曾经陷害的人，能在这种时候给予她一点救赎。
“如果你和你的老师完全一样，完全是趋向名利的怪兽的话，我一定会头也不回的离开吧。
老师，如果平时你在（哔——）信上发的美食，旅游的照片都是真的的话，你的家庭其实很富裕吧。
怎么也想不到，那会是你一个人赚的钱。
总之，和那些必须从音乐中榨取利益的你的老师相比，你并不缺钱吧。
所以，我想老师只是在这个腐朽的音乐界中随波逐流了，受你的老师影响太深了罢了，并不是真的无可救药。”
“可是，我把你赶出了钢琴团，又阻止了你这次演出，这些都是我做的啊。”
“嗯，老实说，即便我也不是圣人，不可能对你这些行动没有意见。
不过，当初我以拙劣的技术演奏第31钢琴奏鸣曲的时候，把我选进钢琴团参加演出的，也正是老师你啊。
虽然那个时候演奏会办得不大，钢琴团也没什么生源，不过即便那样，选择了刚学习一年钢琴的人，并且让他在舞台上弹他自己想弹的曲子，如果是完全把音乐当成利益的人，恐怕是不会这么做的。”
听到这句话，刘芸鹤才抬起头来。
确实，那时钢琴团的演奏会并没有得到多大的反响，而刘芸鹤的当时，最希望的是能让这场演出继续做下去。
因此，她绞尽脑汁，尽可能地进行选拔，将一切能吸引人的要素全部考虑在内。
没错，她还记得，那天，她被李小鹰拼尽全力去演奏的样子所吸引了，并觉得，如果是他的话，或许能让一成不变的钢琴演奏会焕然一新。
这两年多，音乐会越做越大，越来越引人关注，连市里的领导也要作为观众加入音乐会。
金钱，名誉，不知不觉，她忘记了当初的本心，成为了和她的老师一样的剥削者和压榨者。
现在想想，自己这一年多来都干了些什么……
对了——
“你妈妈，是叫张玉莹么？”
“你知道她？”
“嗯，说来也巧，她离职之前，我正是那所大学的在校生。
而且，在最初，我的钢琴老师正是你妈妈。”
“什么？”李小鹰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可没听说过有这种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