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那天晚上八点十分到十点三十五分，这短短两个半小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张亚赤裸着从槐树林里跑出来肯定不正常。
想到某种可能性，阮清甜紧紧咬着下唇，连嘴里已经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都没松开。
直到下颚突然传来痛感，阮清甜下意识张开了嘴，扭头就见厉钦脸色发黑的扫了她一眼：“着急还钱了？嗯？”
“不、不是。”阮清甜连忙摆摆手，舔了舔嘴角，小脸儿当时就垮了：“我错了，我不敢了。”
厉钦这才满意的放开了她，抽了张面巾纸递了过去。
“你下次就不能换个招吗？我不就借了你三千块钱吗，你……”
阮清甜话说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厉钦，苦着脸惊呼道：“完了，我这个月房租还没交！”
“那就不交了。”厉钦嘴角含笑：“我不介意跟你住一起。”
“我介意。”阮清甜收回视线，情绪低落的低着头坐在副驾驶：“孙姨现在住你家，我不想……”
“放心吧。”
不等阮清甜把话说完，厉钦便出声打断道：“孙姨人很好相处，你也别有心理压力，孙柔的事，不是你的错。”
“孙姨知道孙柔杀人的事了吗？”
“不知道。”厉钦轻声道：“孙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不能受刺激。”
“嗯。”阮清甜认同的点了点头，不过对于跟孙姨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抗拒。
若有所思的目光扫了眼车窗外，忽然发现这条路不是回局里的：“咱们这是去哪儿？”
“南环高架桥下的苗圃，郭凤和张宝被杀了。”
“什么？”阮清甜猛然皱起了眉头。
案发现场已经被警方拉起了警戒线，虽然是在郊区，人流量稀少，但因为出了命案还是吸引了附近村里不少村民来看热闹。
厉钦和阮清甜赶到现场的时候，顾少宁也正好从另一辆车里下来。
“哎呦，小甜甜，我就知道你会来现场。”顾少宁把手里的工具箱直接丢给了徐苗，连蹦带跳的跑到阮清甜跟前，变戏法似的从上衣口袋里拿了个煎饼果子出来：“快，赶紧吃了，还热乎着呢。”
“哇，顾少宁你太懂我了。”阮清甜接过煎饼就咬了一口：“饿死我了。”
“那是，咱俩啥关系，我还能不了解你？”顾少宁挑衅似的看了厉钦一眼。
厉钦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便将注意力转到了不远处的两间砖房。
插在窗缝之间的白玫瑰在微风的吹动下，花瓣轻轻摆动着。
阮清甜也注意到了，干净的眉心不由得紧蹙。
“给你吧，我先不吃了。”阮清甜头也不回的把煎饼塞回了顾少宁手里，跟厉钦一前一后快步朝砖房走去。
“不是，你吃完了再去不行吗？清甜，你等等我！”
戴着纱布手套的手将玫瑰抽了出来，面色阴沉的轻声道：“是温馨，第五朵了。”
“老大，清甜。”方乾和宋晗从现场屋子里走了出来，脸色都阴沉的厉害。
“现场什么情况？”厉钦冷声问道。
“凌晨四点我们接到钢镚儿电话，说嫌疑人可能躲在这儿，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门是开着的，郭凤和张宝已经死亡。”方乾沉声回道。
“我进去看看死者。”顾少宁越过几人率先进了现场，厉钦和阮清甜紧跟在后。
炕沿上的蜡烛已经燃尽，蜡油滴了厚厚一层。
厉钦戴着白纱布的手套在门口的开关上按了一下，灯亮了。
阮清甜看了一眼地中心的两名死者，年仅十岁的张宝仰躺在地面上，头冲电视柜，脚冲土炕，稚嫩的小脸儿上已经毫无血色。
四十二岁的郭凤脸上有喷溅形血迹，侧躺在地面上，面朝土炕，北朝电视柜。
阮清甜微微蹙眉，总觉得他们躺在地上的姿势似乎都有些奇怪。
“他们死之前，似乎在下跪。”阮清甜轻声呢喃道。
厉钦目光沉了沉，轻‘嗯’了一声认同了阮清甜的说法。
两名死者的腿都是弯曲的，一般只有下跪的人在突然死亡后才会呈现出这种状态。
顾少宁在两具尸体的关节处掰了两下，叹了口气道：“小关节尸僵已经形成，尸斑呈现条块儿状，死亡时间应该在今天凌晨两点至四点之间。”
“现场和吉祥大成的命案现场很像，东西都被翻乱了，但贵重物品都还在。”方乾说着，目光扫了一眼郭凤手腕上的金手镯。
“老大。”屋外突然传来宋晗的喊声。
厉钦和阮清甜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宋晗看了一眼站在旁边身着破旧大衣的男人道：“老大，这是附近的拾荒者，他说今天凌晨他在附近捡废品的时候曾听到过这屋里传出哭声，还有人吵架的声音。”
“我真的听到了。”拾荒男人语气焦急道：“我听见有女人和孩子的哭声，还有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你是在哪儿听见的？”阮清甜脱口问道。
“就在这屋后头。”拾荒男人说着，带着厉钦几人走到了屋后。
屋后大概一百米左右处有个垃圾堆，全都是纸夹子酒瓶子。
拾荒男人指了指垃圾堆：“我当时就在那儿捡东西，就听见这屋里有人在哭，这房子平时没人住，我好奇就寻思过来看看。”
“那你看见了什么？”阮清甜紧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什么都看不见，屋里没开灯黢黑黢黑的，不过我听见那个女人好像在说她没有什么账本，还求那个男人放过她。”
“账本？”阮清甜低呼出声：“你确定那个女人提到了账本？”
“嗯。”拾荒男人点了点头。
“后来呢？”方乾紧跟着问道。
“后来我就以为是两口子被窝里吵架，然后我就走了，刚才看见这儿有那么多警察，一打听才知道出了人命，我就赶紧来找你们了。”
尸检中心，顾少宁戴着帽子口罩，在强光灯下开始了解刨。
阮清甜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拨动死者的膝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顾少宁切开死者的腿部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