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子弹精准的穿过孙姨持刀的手腕。
厉钦双手撑在地面，喘着粗气看向枪响的方向。
方乾就站在浓雾边缘，双手还保持着握枪的姿势，目光狠戾的瞪向摔躺在地，捂着手腕痛苦惨叫的孙姨。
任文琪连忙跑过去将厉钦抱进怀里，哭喊道：“小厉，你怎么样小厉？”
“我没事。”
话音刚落，厉钦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之间，他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抬上了车，母亲就在旁边紧握着他的手哭泣。
时隔多年，他终于再一次体会到了来自母亲的爱。
厉钦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阮清甜端着碗清粥刚进门正好看见厉钦缓缓睁开眼睛，忙把粥放下，惊喜的跑到床边扶他坐了起来。
“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没事了。”看着阮清甜疲惫的小脸儿，厉钦心疼的很，抬手抚摸着她有些苍白的小脸：“怎么憔悴成这样？不知道我会心疼吗？”
阮清甜眼眶发红，忍不住轻锤了下他胸口：“你还说，你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担心死我了。”
厉钦眉头微蹙：“都这么长时间了？”
“嗯！”
“宋晗呢？”
“他……”阮清甜脸上的欣喜微僵，抿了抿嘴角轻声道：“无落被击毙了，这两天他一直在殡仪馆，不吃不喝，我真怕他身体扛不住。”
“无落骗走他，是为了让他做线人吧？”
“原来你已经猜到了。”
厉钦目光微沉。
有了钢镚儿的前车之鉴，他当然会重视这方面的问题。
其实从孙姨的事上联想到无落是神秘组织成员后，他就一直有这种怀疑。
不过看情形，宋晗并没有让他失望。
只是神秘组织的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还有件事儿。”见他迟迟不出声，阮清甜端起床头柜上的粥碗，一边喂他吃粥一边轻声道：“印喜民交代，他所有的鱼雷都是跟无落购买的，无落就是幕后最大的卖家。”
厉钦正在吃粥的动作微顿，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
“把所有罪行都推到一个已死的人身上，这一招用的还真是够绝。”
阮清甜默默点了点头：“方乾已经查了无落名下的账户，所有进款金额、时间和印喜民交代的都吻合，今天一早郭局就下令结了共康村的鱼雷致死案。”
这结果也在厉钦预料之中。
“唐心的案子呢？”
“孙姨被暂时关押起来了，她一心求死，什么都不肯说，你母亲一直陪着她。郭局说，这个案子还是等你醒了由你来结。”
“那走吧。”厉钦直接拔了手背上的针头，掀被下床。
营养液不断从针头冒出来低落在地板上，
“你干什么？再着急就不能等营养液打完吗？”阮清甜嗔怪出声。
厉钦一边换衣服一边轻笑道：“等不及了。”
本以为厉钦会直接回局里，没想到他却让出租车司机把车开去了殡仪馆。
阮清甜看了眼大门上方的三个字，轻声道：“原来你说的等不及，是指宋师兄啊。”
厉钦薄唇轻抿：“他是刑警，一直躲在这里黯然神伤算怎么回事？”
刚进大门，迎面便走过来一位殡仪馆工作人员：“你们有事儿吗？”
“警察。”阮清甜掏出了自己的证件，看着工作人员沉声问道：“昨天凌晨是不是送过来一具尸体？”
“对，还有一位刑警一直在这儿守着尸体，也不让我们靠近。”
“他人在哪儿？”
“那边的停尸房！”
上次过来，是因为张亚的尸体被人疯狂砍剁。
再次看见那张停尸床，阮清甜心里还是有隐约的抽痛感。
厉钦锐利的目光在停尸房里扫了一圈，很快在一个冷柜前发现了憔悴颓废的宋晗。
他就背靠着冰柜坐在地上，双腿曲着，头埋在膝盖里。
堂堂七尺男儿，此时却脆弱的如同几岁孩童。
阮清甜撇开目光深吸了口气，鼻尖有些发酸。
先是钢镚儿，现在是无落，宋晗会受到多大的打击可想而知。
厉钦曲着一条腿蹲在宋晗跟前，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兄弟，你还打算在这儿躲多久？”
闻声，宋晗终于缓缓抬起头。
看见那张脸，厉钦倏尔眯起了双眸。
红肿的只剩下一条缝隙的双眼，下巴上的胡渣都长了一厘米长。
尤其是他那空洞的眼神和绝望的表情，看的厉钦心头猛地一紧。
“老大。”一开口，才发现他声音嘶哑的厉害：“你没事了，真好。”
“我是没事了，那你呢？”厉钦紧盯着宋晗的双眼，试图找到一丝丝曾经的神采。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眼泪顺着宋晗的眼角啪嗒掉了下来。
厉钦微微低眸，看了他手背上的泪滴，忙抬手附上。
“她是为我死的。”宋晗抬手在脸上狠搓了两下：“她不忍心杀我，所以她设计让特警杀了她。”
厉钦脸色又阴沉了几分，紧握上宋晗颤抖的双手：“既然你这条命是无落用命换来的，那你更要好好珍惜。”
“可是我心好疼！”宋晗抬起头，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疼的我都快不能呼吸了。老大，我该怎么办？”
“振作起来！”厉钦厉眸回看着宋晗，一字一句道：“难道你不想给无落报仇吗？那些在背后逼迫无落的人，你不想将他们绳之以法吗？”
宋晗表情猛地僵住。
他想，他疯狂的想！
厉钦拍了拍宋晗的肩膀站起身，沉声道：“我再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之后我要看见曾经的宋晗站在我面前！”
音落，厉钦毫不犹豫的转身牵着阮清甜的手出了停尸房。
门刚关上，阮清甜忍不住轻声问道：“把他一个人留下，真的可以吗？”
“让他静静吧。”厉钦沉声说着。
前脚出了大门口，身后的停尸房里突然传出宋晗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好像要把心里压抑许久的愤怒和思念全部喊叫出声。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闻声跑了过来被厉钦拦住。
最后的十分钟，他想让他好好发泄一下。
阮清甜面对着停尸房，透过门中间的缝隙能隐约看见跪倒在地的宋晗，眼泪不自觉也跟着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