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哭晕的莫里斯时,距离她出发找洗手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之中发生的悲剧不可言喻。
此刻时间,七点整。
梅斯克城郊,一伙难民模样的人星星点点朝着梅斯克而来,这些人步履蹒跚,脚步虚浮,每一个人都面黄肌瘦,看起来似乎饿了好几天的模样。难民?梅斯克城外并没有难民,也没人见过这些人,最近是一段时期唯一遭难的就只有……弗洛达镇!
守在进城必经之路上哨所的士兵见到这些难民却不敢掉以轻心,上头给他们下了死命令,钟声响起后,不得有任何人进出梅斯克,违背者可以就地处决。
这是特殊时期,不得有任何失误,士兵们不确定上头的命令,但他们都知道弗洛达的陷落不简单,是否跟这些难民有关呢?
第一波出现在哨所的难民有三人,两女一男,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两个不大的孩子,看样子像是一家人,三人都是瘦骨嶙峋,面色蜡黄,俨然是一副饿了好几天的模样。三人看到哨所神色欣喜若狂,两个孩子快步跑来,而中年女人则仿佛失去了心灵的支撑,眼睛一翻无力的倒在地上。
两个孩子跟哨所里的士兵喊着:“救命,叔叔救命!”
一个新兵看看哨所外的三人,扭头转向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兵:“队长……我们要不要……”
老兵神色出奇的凝重:“不要!”
哨所里的士兵们表情立刻就不好看了,表情各异,有的不解的看着老队长,有的则神色愤然,还有的则是满脸失望。
老兵眼角抽搐,半晌,老兵叹了口气,他声音冷漠:“守着,不要轻举妄动,我下去看看情况。”
说完,老兵拿着一个医药包飞奔而去。外面,下起淅沥沥的小雨,空气变得潮湿,哨所内的灯是附近唯一的光芒,在更遥远的位置,在哨所后面远处,是梅斯克省城,昏黄的灯光影影绰绰,难以映照出梅斯克原来的模样,天空当中是尽是厚重的积云,仿佛压在整个梅斯克之上,压的所有人喘不过来气。
老兵挎着医药包来到两个哭泣的小孩身边:“你们怎么样?”
小女孩在一旁不停的抹眼泪,小男孩指着昏倒的妇人:“我妈妈,我妈妈她昏倒了,求求你救救她吧!”
老兵略微犹豫一下,还是上前查看地上的晕倒的中年妇人,老兵蹲下扶起女人在怀中,伸手按在女人脖颈上,查看其脉搏,中年女人此时已经是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一样。老兵开始查看中年女人身上有没有外伤。
老兵没有找到外伤,初步认定女人是因为从弗洛达逃难而来,一路饥饿,可……上头不是说弗洛达完全陷落,无一生还吗?这该如何是好,老兵犯了难。
老兵抱起昏迷的中年女人:“女士您不用担心,我将您扶进哨所内,休息一下就会好起来的,我会叫人给你准备些吃的,坚持住啊。”
老兵抱着女人走进哨所内:“有没有喘气的,过来搭把手。”
两名士兵正在分食物给孩子们,见到队长抱着女人回来,都是松了口气,看来队长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并不是冷血无情之辈。
小男孩并不吃士兵递给他的食物,而是呆呆的看着士兵,那士兵以为孩子受到了惊吓,便摸着孩子的头说:“不用怕,没事了,吃点东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女孩哆哆嗦嗦,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士兵给她的饼干,那士兵也默默女孩的头:“不用怕,你们安全了。”
没成想,小女孩听了士兵的话哇的一声就哭了:“对不起!对不起!唔唔唔,对不起……”
队长将昏倒的中年女人放在椅子上,扭过身看向小女孩:“怎么了?不要哭,我们会保护……呃!”
士兵们这时还在接话:“是啊,我们会……队……队长!?”
“快……跑……”老兵的胸口处,一柄尖刀透体而出,锋利的刀身染满鲜血,只来得及留下两个字,老兵便倒地身亡。
昏迷的妇人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就站在老兵身后,当老兵尚且温暖的身体倒下去的时候,一切答案都已经揭晓,女人的右手,赫然变成一柄尖刀,染满鲜血的刀!
“怪物……队长!”士兵们大叫着,抽出腰间的阔剑朝着伪人怪物而去,怪物的左手也变成刀状,两只手臂变得柔软纤细,疯狂挥舞,就听得一阵铛铛铛的响声,两方人便开始交手,怪物手上的刀锋利且坚韧,攻击速度极快,竟然被她一人挡下四个人的攻击。
一个士兵被怪物乱舞的手臂和刀光闪的眼前一花,他大叫道:“刘二,你在搞什么,还不快……”
他想要质问第六个人为什么没有过来帮忙,回头一看,便看到了那个叫做刘二的士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下,身上全是血,那个小男孩双手也化作尖刀,正在肢解刘二的尸体,埋着头啃食刘二腹部的血肉,弄得满脸是血。
女孩哭泣着说着对不起,混合着刀剑相碰的声响,透过薄薄细雨试图传向远处,却被细雨遮盖……
没有人听到哨所内的惨叫声,除了……远处汇聚而来的伪人们,他们越过第一处哨所,前往下一处,征服第三处……
伪人们的模样很慌乱,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吼!”远处,黑压压的云下,传来疯狂的嘶吼声。
……
维多利亚的住处内,地下一层,维多利亚正在给莱特和莫里斯介绍自己的珍藏,她在听说莱特喝下龙血后有类似火焰术法的天赋后,带着两人来到博物馆负一层最深处,一个小单间。
小单间中武器不多,就那么几样,但无疑不是精品,锋利的利剑和刀锋直到现在依旧闪着令人心惊胆寒的冷光。
维多利亚很大方:“一人挑一件吧,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任何一件拿出去都是会引起社会轰动的绝世珍品。”
莱特看着展柜中的武器:“真的可以拿吗?这些东西似乎很有来头。”
维多利亚说:“武器的意义就在于被人使用,这些武器略有不同,他们的意义在于杀戮、破坏,鲜血是他们的粮食,尤其是龙血,我叫它们龙血武器,是历史上一位著名的铸造师制作的系列作品,浸泡在龙血中可以发挥出这些武器最大的威力,绝对远超你们的想象。”
莱特从展柜中拿出一把短剑,剑身虽细,但相当锋利,短剑看起来很古朴,没有任何花纹,没有任何雕刻修饰,但莱特觉得这样刚刚好,因为剑,就是用来取人性命的,不需要花纹,更不需要装饰,只需要敌人的血。
莫里斯挑了一把直剑,同样是剑,但直剑的攻击范围更长,用于防御更为行之有效。
随后三人离开地下一层,维多利亚回到楼上关闭机关,将整个地下一层关闭起来,这是她的珍藏,可不能被敌人毁掉才好。老女佣不见了踪影,为后人安排后路,偌大的博物馆中只剩下三人,之前的龙血只剩下三瓶,但还在莱特的住处,没有了龙血,莱特和莫里斯只能小心行事,他们的目标是活捉一只怪物,只要捉住,便大功告成,之后便可以逃之夭夭。
城中一片死寂……
得到消息的银骑士团和教廷骑士团守在主干道上,准备迎接战斗。龙芊芊也在其中,今天本来安排了深入弗洛达的任务,却在半路中被通知任务取消,全体备战。早从莱特口中知道怪物事件的龙芊芊此时心里压力很大,因为在莱特和莫里斯口中,那种怪物,似乎是很难缠的东西。
龙芊芊不知道的是,这个“难缠”,并不仅仅指战斗力方面,在心理方面,更加棘手。
“哇~哇~哇~”婴儿的啼哭声从街角传来,身穿保姆装束的女人抱着一个不大的婴儿从街角走出,她的身上满是血迹,保姆也在哭泣:“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吧,求你么了……”
身穿铠甲的教廷队长手持长方盾,上前一步:“女士,不要再往前了,这很危险。”
然后,更多的人从街头走出,间或有惨叫和痛呼声自不远处传来,那些声音越来越近。
抱着婴儿的保姆哭着说:“求求您了,救救我们吧,他们……他们都死了!”
队长摇头,避开保姆的目光:“抱歉,这是命令……”
保姆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摔在地上,喃喃道:“你们……你们不是来救我们的,你们原来不是来救我们的,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教廷也变得这么无情……”
队长居高临下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保姆:“抱歉,这是我们的职责,没有任何东西能从我们身后的桥上走过,我们必须确保城东的安全。”
保姆厉声道:“那城西呢,贫民就不是人了吗?贫民就可以随便死了吗?”
队长怜悯的看着朝这边聚集过来的人群:“愿太阳女神保佑你们……”
保姆抱着怀里的孩子露出凄惨的笑容:“孩子,对不起,我没办法保住你,你再也见不到这个世界的真面目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神呐,要是真的有太阳女神为什么我们还要惨死呢?”
一众神殿骑士表情动容,越是身处神殿之中,才越能体会到神的虚无,太阳女神?几百年都不曾出现过了。恩典?虚无缥缈的词语罢了。很多神殿骑士心里都在猜想一个问题:真的有神吗?神真的存在吗?如果神真的存在,那么神应该长什么样子?
神殿骑士面前汇聚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人过来询问为什么不放众人过桥。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队长抽出腰间的宝剑,冰冷的用剑指着一个意图强闯的男人:“所有人,都不可以过桥。神殿骑士听令,我们的敌人就潜藏在这些百姓当中,杀了他们,保证河对岸的安全!”
骑士们看着队长,却迟迟没有人有半点动作。
半晌,一个队员问:“队长……这有违骑士道,属下恕难从命。”
刚刚那个男人大叫道:“你们神殿骑士疯了吗,居然要杀平民,你们难道看不到我们的身份吗,我每天都要给那些人拉车,结果就是要被贵族肆意杀害吗!为什么你们不去阻拦那些怪物!”
唰!男人的头滚落在地,鲜血喷溅在周围人的脸上,人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队长冷冷的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派人,你们之所以会汇聚到这里来,就是因为我死了五十几个兄弟……都tm给老子打起精神来,那些怪物就藏在这些难民里,一个都不能放他们过去,灾难必须在河这侧结束!你们手里的屠刀,就是河对岸人生命的保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