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窦岳现出几分为难的神色，半晌，才嗫嚅道，“不敢欺瞒王爷，我确实是有些事情，要劳烦王爷。”
“哦？”陌千夜挑眉，道，“不妨说来听听。”
窦岳抿了抿唇，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半晌方才沉声道：“我想为王爷，引荐一个人！”
说着，窦岳起身，对营帐外朗声道：“常兄，进来吧！”
陌千夜挑眉，顺着窦岳的视线，往营帐外看去。
下一刻，营帐的帘子被人从外间挑开，一人踏入营帐之中，不卑不亢地一礼，未等陌千夜说什么，便径自站直了身子，对陌千夜微微颔首，道：“义军二首领常言，见过四王爷。”
“常言？”
陌千夜微微眯了眯眸子，既然见到了城中的义军，他自然不会对所谓义军的首领毫无所知。
他们从城中出来不到一个时辰，凌玥便将义军的资料交到他的手中。
这位在义军中相当于军师一般的灵魂人物，陌千夜自然没有听过。
有意思！
想不到，率先寻上门来的，竟然是这位，还是窦岳亲自引荐的。
陌千夜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双鹰眸紧紧凝着常言，眸中尽是危险之色。
“你倒是胆子大，敢孤身前来，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陌千夜话语中毫不掩饰的警告，让窦岳的脸色都微微变了变，担忧地开口解释道：“王爷，常兄他并不是……”
“窦兄不必紧张。”窦岳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常言抬手打断。
常言抬眸望向陌千夜，嘴角挂着温润的笑容，道：“四王爷雄才伟略，自不会与我这等小人物计较。”
对于常言的这个说法，陌千夜只含笑不语。
常言见此，心中暗叹，果真不愧是四王爷。
他进来了这片刻的功夫，明里暗里已然试探了几次，却仍旧连陌千夜的心思都摸不透看不明。
这般深沉的心思，这般雍容的气度，若都不是朝廷钦差，那只怕也没有人当得起这个身份了……
常言深吸了一口气，只得祭出了杀手锏：“更何况，我今日来，并非是来滋事，而是来投诚的！”
“哦？”
常言这话，倒是让陌千夜着实没有预料到。
陌千夜的目光移向常言身旁的窦岳，眸中划过一丝明悟。
“看来，常二首领的来意，窦兄是早有知晓了。”
窦岳无奈地笑了笑，拱手道：“王爷明鉴，窦岳不敢隐瞒，却是如此。若非如此，就算是我与常言的私教再如何密切，也万不会拿城外这般多百姓的性命不当一回事。”
窦岳此人，几次相处下来，陌千夜对此人自认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这话，确是不假。
陌千夜起身，一挥袖，道：“既是来投诚的，总该有个投名状。”
常言闻言，却是松下了一口气。
他从说出投诚之语开始，便已然做好了给出几分诚意的准备。陌千夜如此问，便是对他的投诚有几分兴趣，就如今的局势而言，已然是对他相当有利的局面了。
常言正了神色，道：“城中的乱象，想必王爷已然见识过了。既然我之所以会寻上王爷，便是为了城中的万千百姓！”
言及此，常言的眉眼之间不由地溢出几分激愤来。
“周力那厮，初时说得好听，说是为了大家能够活下去，才将众人积聚到了一出，既然官府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也只得自己挣出一条活路来。可后来，他却早就不是这个心思了。如今城中的一片混乱，掌权之人奢靡无度，无权之人只能等死，敢有不从者，更是动辄打杀！”
常言深吸了几口气，才遏制住自己太过激动情绪。
“那日大人所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为了阻止周力这种疯狂的行为，我愿意与王爷里应外合，将周力除去！”
“那么，你的条件呢？”
陌千夜抬眸，对上常言满是激愤的眸子。
常言的话语一顿，顿了顿，眸中近乎疯狂的激愤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冷静自持。
“四王爷不愧是四王爷。”
他原本还想要用这般的表现，迷惑住陌千夜。
只可惜，陌千夜实在是太过冷静。
城外的尸横遍野也好，城内的民不聊生也罢，都没有让他的理智动摇丝毫。
他方才的一番激愤，虽然有三分是发自内心的，但更多的，还是想要陌千夜有所动摇。
只要陌千夜有一丝的动摇，被他察觉，接下来的谈判之中，便是他的主场了。
只可惜……
常言暗自摇头，神色间比方才更加郑重了几分，道：“既如此，我便不与王爷再绕圈子了。我要的，方才我已然说过。我要王爷赦免城内除周力死忠外的所有百姓！”
对常言的这个要求，陌千夜只打着官腔道：“赦免与否，自有朝廷律例在，又岂是本王能够决断的？”
常言听闻此言，眉心紧紧蹙了起来。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顿了顿，常言又道：“王爷可知，若是没有我的协助，你们想要降服城中的百姓，要多花多少力气？如今，只怕你们还没有这个人力物力吧？”
“互利互惠的事，王爷又何必拒绝呢？”
“你这是在威胁本王？”陌千夜神色一顿，抬眸望向常言，有些危险地眯了眯眸子，“你大可以现在就回去，试试本王什么时候才能将城中的叛贼一举铲除！”
“你！”
常言未曾想到，陌千夜的姿态竟然会如此强硬，咬了咬牙，半晌也未曾再说出什么退让的话来。
一时间，营帐内的气氛凝滞了起来。
正当几人僵持的时候，营帐的帘子突然被从外间的打开，凌玥的身形伴随着有些担忧的询问声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
“夜，听说你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可是有什么地方……”
不舒服三个字还未曾说出来，凌玥便看清了营帐中并非是只有陌千夜一人。
未曾出口的话语顿住，凌玥的神色现出几分不自然的羞赧。
撩开帘子的手顿住，凌玥有些局促地道：“你们有事要谈吗？那、那我稍后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