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此刻的大清帝国已经没人把目光聚焦到西北了,换做平时的情况,肯定皇妃被困这种事要引起朝野震动的,可此时除了换来咸丰皇帝一阵暴怒以外也就没什么其他了……
所以裕祥压根也没有等传旨太监的意思了,自己率先带着旨意(口头的)因为真正的圣旨还是在传旨太监手里!
一路骑马狂奔,路过驿站也是换马不换人,裕祥虽然这两年已经渐渐脱离了行伍,不过仗着以前当头等侍卫的身体底子到也能坚持!
而此时跟着裕祥的随从甘珠却有些担心的问道:“老爷,咱们手里也没有圣旨,就这么去通知调兵是否不妥啊?”
裕祥当然也知道不妥,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万一天他女儿就多一分危险。
喘着粗气的对着甘珠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左宗棠手底下的也不是正规的绿营,不过是些乡勇罢了,老夫不信他敢不卖老夫面子!”
此话出口没过两天,等裕祥真坐到左宗棠堂前说明来意后他却是傻眼了,本来刚来到新编楚军军营时还真把裕祥这个老思想的满清贵族惊了一下!
清一水的新军装,从军官到士兵全都训练有素、阵容严整,能不能打不知道,但单从令行禁止的纪律上来说已经是无可挑剔了,在他眼里禁军也就是如此了,可能还稍有不如,实在不敢相信这些居然都是招募农民组成的乡勇!
可见这个左宗棠确实带兵有两把刷子,而更让他惊奇的是,这里的士兵居然人手一支火枪,这种火枪可不是那种放在仓库都没人用的前朝火铳,而是和洋人手里一样的那种真正的火枪。
要知道现在虽然有很多朝廷的军队里也是配有火枪的,但大多数都是那种老式火铳,即便是配发洋人那里买来的新式火枪的也都是少量配发,就连现在皇上的神机营都没做到一手一把的地步!
可偏偏就是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在眼前发生了,连皇帝的禁军都没做到的事情,一支地方乡勇居然做到了!
而裕祥怎么也不会想到左宗棠是靠着运输贩卖那批白糖起的家,也是因为运送贩卖那批白糖还让他结识了胡雪岩,有胡雪岩给他出主意搞钱,他现在手底下其实早就不止5000乡勇了,早已已经扩军到了10000人,新编成了风火林山魁五个赢,其中以魁字营和山字营装备最好。
魁字营和山字营里面的大多数都是最初随着左宗棠从江南大营中出来,也是见过血打过仗的,也是靠着这两个营让左宗棠最初站稳了脚跟!
而私自扩军的事左宗棠当然不想让朝廷的来人看到了,所以在裕祥等人到来时左宗棠展现的只有魁、山两个营的兵力。
可即便只展现了两营的兵力就把这个以前行伍出身的裕祥镇住了,不由自主的,裕祥等人来到左宗棠军帐中时不由得气势便弱下了几分!
几人一顿寒暄后,裕祥便说明了来意道:
“哈哈,左将军真乃将才也,看到左将军手下的兵马老夫就放心了,不瞒将军此次老夫前来是来传圣上口谕的,现在甘肃庆阳府境内有一伙狂徒占据了一个县城。
而此刻小女,也就是皇妃祺嫔娘娘被困于此,皇上特命我来通知将军你前往救援,救援后继续西行荡平捻军作乱,圣上许诺将军功成凯旋之日就是荣登陕甘总督之时,怎么样?将军赶快领旨谢恩吧!”
裕祥说完这番话才觉得自己的地位又回归了一般!
是啊,你练兵有一套有怎么了?你能打仗又怎么了?还不都是我们满豢养的一条恶犬罢了!
我们让你往哪里咬,你不就得往哪里咬!
可裕祥刚刚得意的神情没过三秒就听此时正坐在账中居中主位的左宗棠淡淡说道:
“裕大人,您是不是遗漏些什么啊?”
裕祥被问的有些懵逼!
遗漏?我遗漏了吗?
裕祥有些不解的说道:“没有啊,不知道将军所问遗漏为何事?”
左宗棠很客气的笑笑说道:“哈哈,裕大人说笑了,这从古至今拔营打仗都是要银子的,左某询问遗漏之事自然是军饷了,难道圣上差我等去打仗没有拨下军饷粮草吗?还是大人您……遗漏了?”
左宗棠这个话可谓说的极为艺术,柔中带刚,话里很客气,可是那意思却是暗指裕祥你是不是把我们的饷银给咪下来了?
又或者你干脆就是假传圣旨?
因为皇上是不可能有错的,皇上怎么可能会犯下忘记给前线将士拨发饷银的事情呢,自古就有皇帝不差饿兵的说法!
可事实上皇上还真没跟裕祥说饷银的事,八成皇上还真想着是让这些乡勇自行解决粮饷问题了,至于怎么解决?皇上就管不着了,是劫掠乡里还是号召当地富户捐钱捐粮就看带兵人的本事了!
只要你不闹的太大,别闹的当地叛乱四起,皇帝就当做睁一眼闭一眼了!
可这话就连皇帝都不好意思明说,更别涂裕祥了,而偏偏裕祥现在手里没有圣旨,他要是真敢说皇帝就是没提饷银的事,八成就要被左宗棠当成假传圣旨了,可这要是拿银子,他哪里拿的出来啊!
要说办法也是有的,那就是在等些时日,等真正的传旨太监一到,到时左宗棠自然没有在推脱出兵的理由,看见圣旨就算没有饷银让你上你也得上!
可现在眼睁着他裕祥就是等不了了啊!
裕祥心理是气的直想把左宗棠从那个主位上拽下来一通暴打!
可那不可能,又暗暗心里想着这些汉人就是弯弯绕太多,话里全是套!
不过左宗棠这边确实在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就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他在二个月前在庆阳一座小县城中遇到的那个年轻人,那个一面之缘就敢借自己数千斤白糖的年轻人!
呵呵,要不是他,恐怕我现在还要为军械发愁呢,更不可能有现在的这等声势,话说回来我左某人还欠着那个小兄弟一批和白糖等价的古董呢!
等等……这次这个裕祥带来的这个旨意莫非就和那个年轻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