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被小二带了的苦力一看这个车先是惊了一下,可很快也知道了这位爷请自己来是做什么了!
没错,就是拉车,林炎要去的祁县距离此处可有将近50里地,要是放在后世开车的话倒是很近,不堵车有个十几二十分钟就到了,可这年头这里通祁县只有坑坑洼洼的土道,毕竟祁县不是大城,还到不了通平坦官道的地步。
而林炎这个活真严格来说绝对是林炎赚了,放在民国的人力车夫,这一趟你给5块现大洋人家都未必干,可现在林炎却只出了二钱银子,大概也就相对于民国的贰角钱。
可面前自觉要当车夫的苦力却没觉得,他知道祁县,自己心理也算了一下路程,想着现在天色早,这个车看着蛮好拉的,不像那种木轮人力车推起来贼费劲,刚才苦力在征得林炎同意的情况下自己试着拉了几下,那感觉就好像什么重量都没有一样,虽然开始起步时会有些沉,但只要稍微跑两步有了惯性就和自己跑步没什么差别了。
按这个速度,苦力心算着有两个时辰就能到祁县,林炎已经和他说明了到祁县就没他事了,也就是说回来的时候只需要他自己走着回来,路程还能更快一些,说不准回来还能在找个活干,就算找不到活,这一天赚两钱银子也够他买点酒肉包食一顿了!
就这样,苦力笑着把林炎让上了人力车,林炎这两世也还是第一次坐这个,以前也就是在一些风景区见过,现在坐起来俯瞰着下面的车夫感觉还真有种飘飘在上的感觉,怪不得民国时候明明有了自行车可还是那么多人喜欢做人力车。
就这样一人一车便向着祁县出发了……
路上,已经渐渐习惯了车夫感觉的苦力还不忘问林炎道:“这位公子啊,这个是个啥子咧?额以前怎么没见过撒?卖的贵不啦?像俺这样的人能不能买得起?”
其实苦力在最开始看到这个车脑子里就动了这个念头,拉起来非常轻松,像他这种有的是力气的人拉起这个车可比城里那些牛车快多了,至于马车,呵呵,这年头马车和后世的宝马也差不多,可不是老百姓和小户人家能坐得起的,识相大多数人都在为自己的嚼谷天天奔赐,谁还有那嫌弃喂马啊,马那么金贵要是养死了可咋办?
还是这个好,不吃不拉的,只要自己有力气就能拿它赚钱,可隐隐的他又觉得这个车看着那么漂亮,自己这样的苦力肯定是买不起,但现如今拉着车也没事便索性与车上坐着的贵公子模样的林炎闲聊了起来。
林炎呵呵乐着说道:“呵呵,怎么?想自己买一辆当车夫?”
底下拉车的苦力嘿嘿一乐,一脸的憨厚傻笑着回到:“可不是咋的,不瞒公子你啊,其实额是个木匠,额会打家具咧,可现在世道乱,城里的人不当家具就是好的咧,谁还有心情打新家具呦,这不额没法子就只能在那个猪窝窝里等活嘛,
额就想着,要是额能有一辆公子的这个车,额就去城里帮人运货,马车那么贵,额没马那么金贵,额便宜,肯定赚的多撒!”
林炎无奈的摇摇头,自己明明都坐在车上,这底下的苦力小哥却想的还是如何用这种车来拉货,或许在他朴素的价值观里,谁会花银子坐车呢?
不过林炎倒是有心帮帮这个小哥,不过林炎向来是不喜欢施舍的,他想到了一个双赢的方法。
他对拉车的苦力小哥先问道:“对了这位小哥,我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小哥又是憨笑着回头说道:“公子你说笑了,啥子请不请教的,额可当不起,额叫马超,就是说书先生里三国的那个锦马超,是额自己改的,原本额爹给额起名叫马蛋,那帮乡党都笑话我,我有天听书听到说三国也有个姓马的(die,语气词)叫马超,额一想,额就给自己改了叫马超!”
林炎嗯嗯的点了点头赞道:“不错啊,我命由我不由天!”赞了一句,不过又想到这哥们好歹是个木匠,现在却是每天干着没有技术含量的苦力,真是世道不古啊!
不过就冲这哥们敢给自己改名叫马超的这个事,林炎还真高看了他几分,林炎呵呵笑着似乎是带着点调笑意味的说道:
“我说锦马超啊,你想不想在多赚点银子啊?”
谁知林炎这话刚一说完,车突然停下来了,刚才拉车的马超此刻居然转头一脸兴奋的对着林炎说道:
“想啊,咋不想捏!额是做梦都想啊,公子你一看就是个贵人撒,额听算命的说了,额今年肯定会遇到贵人,现在想来就是您了!”
说完居然就一跪在地上“乓乓乓”的磕了三个响头,这下可好,搞得林炎到有点不好意思了,原本就是想着利用一些这个憨厚的车夫给自己的人力车做个宣传,当个现成的模特,可此刻倒是有点想给对方指条财路的意思了,只不过这还是要看他有没有能力接住了。
林炎抬抬手示意着说道:“你先起来,别耽误行程,你边拉扯,我边和你说!”
马超一听赶忙在次端起人力车不好意思的说道:“公子你放心,我这有的是力气,我一会在快点,保证不会耽误您事的!”
林炎说道:
“行,不过也不用太快,就这个速度就行了。”
说完林炎正了正身子继续说道:“像你这样每天等活的苦哈哈兄弟应该不少吧?”
林炎一说起这个,马超连忙应和道:“可不是咋的,我们都是从平阳那边套过来的,那里有个魁字营整天下去招兵,说是招兵可那和抢人也差不多了,凡是看着身体壮实的那就是直接拉走啊,你要不去就打你啊!”
林炎哦了一声,突然想起来这个魁字营好像就是他那个所谓的大哥左宗棠手底下的吧?不是说军费紧张吗?怎么还开始抓壮丁扩军了?不怕养不起?
林炎接着他的话问道:“那你们村里宗族村长都不管吗?”
谁知那个马超却哼笑了一声说道:“公子你是不知道啊,他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那个魁字营抓走一个壮丁就给村子里甩下2两银子名曰安家费饷银,可这饷银却根本落不到征兵走的家里,都被那些村长、宗族长老瓜分了。”
“再说了,要是那些没见识的种地汗也就算了,额可是有手艺的,那时城里还没现在那么乱,额做木工打一个月家具也能赚上几两银子,才不在乎他们甩下的那点饷银捏,再说咧就是额在乎也落不到额们老娘手里。”
林炎呵呵笑着倒是有些钦佩起这个给自己拉扯的苦力了,看来是人人都有故事啊,林炎笑问道:
“所以你就跑出来了?”
马超说道:“是捏,不仅额跑出来了,光额知道的附近几个村有点出息的都跑了,这年头有出息的谁愿意去当大头兵啊,不都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嘛!”
林炎还没想到这左宗棠居然还有点搞得民怨沸腾了哈,摇了摇头,可林炎突然猛然想到了一件事!
不对啊,自己这位大哥可不像是这种竭泽而渔的人啊,如果对方开始不顾当地民怨也要强制征兵,甚至不惜把壮丁抽走,让当地地里抛荒,那应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要转移了!
要转移?转移去哪呢?是被召回京城?应该不会,他现在虽然投靠了那个恭亲王,但其信任程度应该远远没到可以召回京城的地步,那既然不是召回京城……
那就肯定是为了西征做准备,西边有谁呢?有捻军……还有自己。。而捻军在更西边,自己才是首当其冲的。
林炎冷冷的自语了一句道:“看来我这个大哥已经做好了我必败于捻军的打算了啊,这是盼着我和捻军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啊,不亏是历史留名的人啊,打的一手好算盘!”
林炎这苦突兀的一句话让马超没听懂,马超一边继续拉扯一边回头问道:“公子你说啥咧?”
林炎被马超的话打断了思路却也不气,哈哈笑着道:“没啥,我刚才想着这辆人力车等一会到地方我就送给你好了!”
正在拉车的马超一听又是连忙停下车就要跪下给林炎磕头,可看到林炎那眼神才赶忙停止,也知道这位公子的脾气貌似比较怪,不像他以前见过的那些爷一样,就喜欢别人给他们跪下行礼。
不过马超还是边拉车边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位爷,这怎么好意思啊,额看这车怎么也得值个几两银子吧?就这么给额,额受之有愧啊!”
林炎无奈一摇头,哈哈笑道:“几两银子?看来我这车还真是不招人待见啊,我这么告诉你吧,我这趟去祁县就是要和祁县的乔致庸去推销这个车的,少了100两银子一辆我都不带卖给他的!”
“啥子咧?100两银子,额的个乖乖啊,那这额可就更不敢要了,这卖了额、额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咧!”
本来马超听到乔致庸的时候就是一惊,这祁县乔家的乔老爷子,山西的哪个老少爷们不知道啊,哪个老少爷们又不竖起跟大拇指。
那能和乔老爷子做生意的能是普通人?
可在听到林炎说到100两银子一辆的时候,马超几乎是本能的就把林炎说和乔老爷子做生意那段话给忽略了……
虽然内心里还是有些不信,就这么个小车车就能值100两银子?那可比买一匹马还要贵咧,不过比马车还是要便宜不少的,毕竟光买马也没用,而且马每天还得吃草料,这个车貌似什么也不用,只要防着别被偷了就成。
林炎听到马超的话,呵呵笑道:“你放心,不管这车值多少,我说送你就是送你,又没要你出银子,我还能差你这点银子不成?不过你也不用觉得心里对我亏欠,这车我不白送你,你得帮我做点事。”
马超一听知道今天真是遇到贵人了,这100两银子的车说送就送,哪怕不值那么多,恐怕也不会便宜到哪去,今天他是无论如何都捡到大便宜了!
不过马超知道这位公子不喜欢跪拜那一套,索性这回也没停车跪拜,只是拉的更快了几分,还不忘诅咒发誓的说道:
“得了,公子你就是额遇到的贵人撒,您这对额是没说的,比额爹对额都好,您说吧,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就是要额和人拼命、额也干了!”
林炎哈哈笑道:“哈哈,你放心吧,拼命的事用不到你,我让你做的事很简单!”
一听不用拼命马超顿时松了一个气,其实他也就是说说,要真是对方让他拼命,他还真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