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内堂。
胡雪岩本以为王府的规矩甚多,却不料恭亲王却不像以往他见过的那些重臣,颇为平易近人,甚至言谈举止十分西化,而且对他现在做的大华染厂十分有兴趣。
此刻的恭亲王貌做不经意的边捻着念珠便笑问道:“哈哈,不要紧张,本王又不是老虎,本王问你啊,你经营的那个染厂。。叫什么……”
“大华染厂!”胡雪岩马上接话说道!
恭亲王笑着一指哈哈笑着继续道:“对、对,就是那个大华染厂,那家厂子有多少工人啊,这一月能有多少盈利?”
胡雪岩心思电转,本来想着要不要故意隐瞒报的低一些,他也怕自己太高调,下一句这个看似面善的王爷突然来一句让大华染厂每年捐出几十万两银子他就傻了!
可仔细一想,胡雪岩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无奈的想到如果朝廷要是铁了心的找你要银子,才不会管你是否掏得起呢,敢不给就是一顶大帽子砸下来,搞不好就是一个抄家灭族,况且他还想到说不定这个王爷看似不经意的一个问题搞不好还是背地里调查过,这会就是要考验他一番!
只不过胡雪岩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么胡乱一猜,居然还让他猜对了,恭亲王的确是想考验他一番,但至于捐银子,恭亲王到还真没那么想,这倒不是恭亲王不缺银子,而是相比其他官员喜欢竭泽而渔,他更想要的是渔而不是鱼。
胡雪岩恭恭敬敬的回道:“回王爷的话,下官所经营的大华染厂现在有工人3000人,一月盈利约莫70万两银子左右!”
恭亲王此时正在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停在了空中一秒,然后就继续像没事人一样用茶盖子轻抚茶碗说道:
“70万两!看来你还真是个经商的奇才啊,本王问你,如果本王要想用官办也像你这样建立几家洋人的这种工厂你觉得可行吗?”
就像胡雪岩猜测的那样,其实恭亲王早就派人调查过了,可调查回来的人说一月有50万两银子的收入都让恭亲王颇有怀疑,他到不担心下面的人会骗他,只是觉得毕竟他派出的人都是从外围打探,搞不好不会搞得那么清楚!
可此时当听到当事人说出口的时候却不由得他不信了,而且对方也没必要故意报高!
70万两银子!
一家工厂一个月居然就能赚到这么多,当然这其实只是单纯的营业收入,并不是毛利,但即便如此也着实的让恭亲王惊了一下!
其实官办工厂的计划他在之前听说了胡雪岩在江南搞染厂的时候他就有了,可此时当听说这种工厂如此赚钱的时候,则是更加坚定了官办工厂的想法!
其实胡雪岩打心理就觉得如果让那些官老爷去管理工厂,又不是自己的银子,肯定会随便造,说不好又成了新的敛财工具。
可胡雪岩看着一脸期待的恭亲王,他知道这个时候要是不顺着对方说,搞不好对方就会一个失望之下说出让他捐银子之类的话!
想了几秒胡雪岩恭敬的说道:“王爷英明啊,下官佩服,只是下官担心如果真的实行起来,难保运营的官员不会徇私啊!”
胡雪岩这就是比较聪明了,既肯定了你的观点,由把问题提出来,他相信这个问题恭亲王自己肯定也想到过,这时候自己主动提出来还会显得他忠心为对方着想,但其实如果细细一想他说的根本就是一句正确的废话罢了!
但不得不说恭亲王对于这个话还是十分受用的!
点点头颇以为然的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依你之见这官办工厂该如何可行呢?”
很显然恭亲王也不是吃素的,轮到踢皮球的功夫,他一定也不比对方差,而且他位子高,他把皮球踢过去对方还不敢不接着!
果然,这样一来胡雪岩瞬间脸色就难看了,这让他解决,他哪里有办法解决啊,别说官办工厂了,就是这几千年来哪里有官不贪的啊,这他能有什么办法!
但此时恭亲王问话了,他不说又不行,甚至说的对方不爱听都不行。
不过不得不说这胡雪岩的脑子还是极好的,加上之前有和林炎彻夜长谈过,对很多之前林炎的奇思妙想也都记在心理,此刻心思电转间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案说道:
“回王爷的话,下官还真有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恭亲王似乎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还真能想出办法,连忙笑着一摆手说道:“哈哈,但说无妨,即便说错了,本王也赦你无罪!”
有了这句话,胡雪岩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眼珠一转说道:“回王爷的话,这民间商人若是兴办工厂,自身利益与工厂利益挂钩自然会全力经营,而若是让官员去经营工厂,官员的心思都在升迁之上,说不准哪天一纸调令他就走了,所以下官认为如果是单纯的让官员管理工厂,先不说水平能力如何,这出发点就不利于工厂的经营和发展!”
恭亲王边听边点头,还伸伸手示意胡雪岩继续说!
胡雪岩看恭亲王似乎还满赞成他的说法,便继续说道:“依照下官的意思,不如这样由朝廷和民间一起出银子,由民间的出资者来管理,由朝廷派出的官员进行监督,这样一来既避免了朝廷直接派官员过去不懂经营,又可以保证民间的商人不会没有监管肆意掏空工厂。”
“嗯,不错!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啊,胡。雪.岩!好!好啊!果真是个人才!”
恭亲王边说还边点头表示赞赏!
胡雪岩听到现在名义上大清的最高当权者这么夸自己也是开始有些飘飘然,甚至连左宗棠信里交代的内容都险些忘掉。
不过最终他还是想了起来,毕竟他这次进京的目的可就是为了帮左宗棠来面见恭亲王的,而不是来解答恭亲王对于官办工厂的困惑的!
胡雪岩见此时恭亲王心情颇好,便借机笑着说道:“不瞒王爷,其实下官这次前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果然,此刻刚觉得豁然开朗的恭亲王一脸笑容可掬的摆摆手说道:“哈哈,说,你今天解决了本王的一个难题,只要你说的事本王能解决就帮你解决了!”
胡雪岩先是跪地一阵的谢王爷恩典之类的话,然后才说道:“不瞒王爷,其实这个事并不是下官自己的事,而是楚军的主帅左宗棠左大人托下官来像王爷请旨的!”
胡雪岩刚说完,只见刚刚还一脸笑意的恭亲王瞬间就是脸色一素,然后哼哼的笑了两声道:“该不是捻贼打到了陕西,他瞒着没报吧?”
胡雪岩一听便明白恭亲王是误会了,连连替自己投靠的大腿解释道:“王爷您误会了,其实恰恰相反,这捻军不仅没打到陕西,其主力还被消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