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的夜灯十分昏暗,我不敢有大的动作,仔细辨认了几番,才将烟盒纸上面的这句话看明白,虽然我是背对着那塞纸条的人,但这字我认得,它是师父的!
可是师父,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通过这样的方式给我说这样一句话呢?
回想起睡觉之前师父曾经拍着我的肩说“做好自己就行”,显然纸条上的这句话才是他真正想表达的完整意思,可师父为什么要说“不要相信任何人”这种话?
从句意判断,师父的指向很明显,既然是他说的这句话,那师父本人自然排除,那么他句中所指就只有两个人——张葫芦和阿九。
要说在这之前,我或多或少对他们两个人确实保持着一定的戒备,但是自从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我的内心早已接纳了这两人,即便他们各自身上似乎都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我一直相信人与人之间是可以交心的,只要到了那一刻,秘密也不再是秘密。
再说如今我们都已经是一路人,即便他们身上的秘密不愿意主动吐露,随着渐渐的接近目的地,我相信我和师父也是能够知道这云雾遮掩着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不过——我猛然反应过来,师父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在提醒我?他害怕张葫芦和阿九会杀人灭口?
转念一想,我又觉得不太可能,师父身手自然了得,我就不用说了,从一路过来的拖油瓶角色好不容易转变到也能出一份力了,但阿九和张葫芦还不至于需要我和师父的帮助才能够完成雇主所交代的任务。
既然如此,我也相信他们不会在我和师父知道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后,将我们给灭口,其实退一步来说,阿九和张葫芦都是为同一雇主效力,或许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这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更不知这个所谓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所以这就更谈不上我和师父对他们构成威胁了。
我将烟盒纸重新揣回衣兜里,师父选择用这样隐秘的方式告诉我这句话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也不会完全不放在心上,从字面上来理解——“不要相信任何人”也就是说不要轻信他们两个的话就是,我想作为一个成年人,这点分辨能力我还是有的,如果他们的话涉及到危及我和师父之事,我更会慎之又慎。
很快我便打定了主意——师父的话自然是要听的,但我也不傻,我不会像个垃圾桶一样什么都装进来,同时我也会对阿九和张葫芦保持着一定的戒心,毕竟师父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一张小小的纸条让我彻底失眠了,再加上张葫芦憨声如雷,我更是没法睡着,就这样一直挨到师父将张葫芦叫醒守夜,我才好不容易睡了过去,不过这一觉也睡得不沉,毕竟三个小时后,就轮到我值最后一班了。
轮到我守夜之时,我再次十分好奇的朝之前那些诡异彝人出现的地方望去,然而再没有发现它们的踪迹,心中忽然有些豁然,在之后的路上,不知还会遇到多少无法理解和解释的事情,就像这邛都人,他们在2000多年前的所作所为我们四人不知道讨论了多少次,却都没有讨论出一个让彼此信服的结果,他们做了这么多无法理解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至今依旧是个谜。
不过这个谜,也许很快就会有答案了,从浮雕上面来看,邛都人做的所有事情似乎都是为了那个巨大的无底洞,而这无底洞很有可能就在我们此行冰舌的尽头处,所以我想到了那个地方,应该能够揭开邛都人这诡异行事背后的真正目的。
天亮后,大家很快收整好,同时每个人吃下数量实在有限的野果子后,立即上了路。
当真正踏上冰舌那一刻,我才知道在冰舌上面行走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冰舌上面沟壑纵横,即便没有那些随时可能要人性命的冰洞,我们也不敢走得太快,沟壑里时不时出现的坚硬冰刺如若滑倒撞在上面,非死既残。
大家一路上走的非常小心,连平日最爱说话的张葫芦也严肃起来。
就这样,大家都憋着一口气,一直走到中午时分,张葫芦率先叫了起来,他这一喊累,我瞬间也觉得腿软了,整个人不自主的就蹲了下去,幸好阿九拉了我一把,要不然就直直的坐在一根冰刺上了。
张葫芦瘫软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对我们道:“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要不你们用登山绳把我绑上吧,一路拖着我走!”
“你想得倒是挺好,等我们把你拖到地方,估计就剩一滩烂肉了!”
师父过来踢了张葫芦一脚,催促他赶快起来。
张葫芦不耐烦的坐起来,将背包打开给我们看,道:“这些野果子最多还能再吃一天,可是我估计我们一天完全没有办法打个来回,另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现在是中午,你们可能还没感觉出来,但要是到了晚上,就我们穿的这身,估计睡一晚上第二天就不用起来了。”
师父接过话去,皱眉道:“都说胖子怕冷这话果然不假,不过你说的确实是个大问题,所以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更要加快速度!”
这下我迅速的明白了师父的意思,道:“师父你打算我们今天直接走到尽头?”
师父瞥了我一眼:“不然你以为呢?这冰面上根本就没法过夜,所以我们必须得加快速度!”
阿九此时正拿着张葫芦的望远镜站在高处远眺,她一边看着远处一边道:“我看不仅是加快速度那么简单,还得做好心理准备!”
阿九轻轻一跃,回到我们身边,接着道:“那团终年不散的云雾,看来不仅仅是云雾那么简单。”
师父满是疑问地“哦”了一声,将望远镜接了过去。
师父的面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他十分郁闷的叹了口气,使劲的拍了张葫芦一下道:“死胖子赶紧起来,我们必须得赶在天黑之前到那边!”
张葫芦十分不情愿的站了起来:“陈老头有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啊,每次都和我玩猜谜呢!”
师父将望远镜一把塞给张葫芦,脸色阴沉道:“你自己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