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氏理了理衣裳,便和以灵去正屋见薛寒烟。
“婶婶!”一见允氏,薛寒烟惊慌地从圈椅上站了起来,略显迟疑地看了看允氏身后的以灵,“婶婶,可否让以灵先行退下,寒烟儿有事要与您说。”
允氏打量着薛寒烟焦急惊慌的小脸,心下更为疑惑。这寒烟姐儿刚刚不是在荣郑堂的花厅吗?怎么突然来她这里了?虽说如此,她还是挥手示意身边的以灵先退下了,想要看看这薛寒烟到底是要说些什么。
见以灵退下了,薛寒烟又上前几步,犹疑了片刻,问道:“婶婶,你这些天可有去过库房?”
允氏心里一跳,心道:难不成她们还想搅浑这趟水,把自己也牵扯进去?……幸好自己早有提防。
她心里不由暗笑,道:“我这些天忙着寻戏班的事,倒还不曾去过库房。怎么了?”
“婶婶,”薛寒烟看来更慌了,一脸无措地捉住允氏的袖子,小脸皱成一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道,“这回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娘亲!”
允氏心里一跳,忙开口问:“寒烟姐儿,你这是怎么了?”她心里有鬼,语气中难免透露一丝紧张。
薛寒烟没漏掉允氏这微妙的情绪,从允氏刚刚特意遣以灵去库房查看,她就已经基本确定库房藏品调包乃允氏所为,此刻允氏的表现只是让薛寒烟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若按平日里的允氏,看自己这样慌乱,第一反应肯定是幸灾乐祸,而非紧张与关心!
她心里虽在冷笑,但面上还是一副快哭的模样,抽搭着开口:“婶婶,我娘亲发现库房里好几件珍贵的藏品都被人偷换成了赝品,婶婶,那可怎么办呀?”
允氏心里一震,果然,藏品被调包的事露馅了。但看薛寒烟的样子,应该是没发现藏品是被自己调包的,相反,她还想来求自己帮她。
想到这里,允氏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怀疑自己。还好还好……就说嘛,林氏那么没用的人怎么会发现藏品是被自己调包的。
小心地藏住眼中的庆幸,允氏也装作焦急的样子,急急道:“寒烟姐儿,你确信吗?那可怎么办啊!那些藏品可都是价值不菲的,是祖宗们一代代积累下来的,如今竟然被换成赝品,这事可是不得了的啊!”
看着允氏演得比自己还卖力的模样,薛寒烟暗暗翻了个薛眼,抬头却是满眼泪水,“婶婶,我本来建议我娘把此事告知祖母和大伯母,可是我娘觉得这部分赝品已经经了她的手,若是追究起来,她也说不清,最后也难脱干系。”
允氏心里开心得不得了,面上却装作忧愁道:“是啊,可怎么办啊?”
对面的薛寒烟用帕子抹了抹泪水,吸了吸鼻子道:“婶婶,所以现如今唯一的办法把假的变成真的,把这事就这么揭过去。我娘亲今天特意要我来找婶婶你,就是希望婶婶帮着先隐瞒几天,所幸那几件被掉包的藏品都不是孤品,我娘已经托我舅舅找到了相同的真品,过两天便送来,到时候就可以替换上那些赝品。”顿了顿,她又祈求道,“若是婶婶可以帮这个忙,到时我娘亲定会给婶婶一笔不菲的谢礼。”
此时,允氏的心里笑开了花,她没想到林氏不但没发现藏品被掉包的事是自己干的,还巴巴地让她女儿来求自己帮忙隐瞒几天,甚至还答应事后给一笔不菲的谢礼。
这天上掉钱的事可哪里找啊!允氏简直乐得找不到北。
他们房是庶出,平日里领到的例钱虽不能与长房相比,与嫡出的二房却是一般,偶尔还有老夫人的一些赏赐,但她心里明薛这只是明面上的事,实际上长房、二房暗地里得到老夫人不少补贴。
这让从不甘心落人一步的允氏心里很是不甘。
如今林氏巴巴地要来送钱,允氏如何不会答应!而且若是林氏真要找来相同的真品来替上,那么藏品被调包的事也等于就此揭了过去。既然人家人傻钱多,她又何乐而不为?
于是允氏一脸凝重又真诚地看着薛寒烟,信誓旦旦道:“寒烟姐儿,你放心罢,婶婶一定会帮你娘先瞒着的。”
薛寒烟这才停止哭泣,好像这才松了口气似的,她擦了擦被泪水浸湿的眼角,一脸欢喜地福了个身告辞道:“今天就多谢婶婶,那寒烟儿就先回去了。”
语罢,薛寒烟便步履轻快地离开了,一副天真的孩童模样,心里却想着,她绝对不会给任何人机会把脏水泼到娘亲身上!
暂时拖延住了允氏,薛寒烟便稍稍放下心来。她知道,允氏这般贪财的人一定会答应,况且自己还提出会找来真品替换上赝品,这等于是给允氏消除了一大隐患,所以薛寒烟并不担心允氏在短时间内会出尔反尔。
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等薛寒烟和秋霜回到墨竹院时,薛寒仕竟在屋里等着她,一看到她,就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姐姐,你可回来了,”他扁了扁嘴,“娘本来也来了,可是刚刚被人叫走了。”
薛寒烟笑眯眯地拉着弟弟进屋,问:“弟弟,娘找我有什么事?”
薛寒仕故作神秘地说道:“娘送了一件东西来,姐姐快过来看看。”说着就走到了梳妆台前。
薛寒烟这才发现自己的梳妆台上多了一样东西,是一副小巧精致的双面绣插屏。插屏一面是一黑一薛两只幼猫正在追逐嬉戏,而另一面则是一黑一薛两只大猫正翻着肚皮在太阳底下睡觉。
薛寒烟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番,只觉得两只猫儿分外惹人喜欢。
“可爱吧?可爱吧?”薛寒仕在一旁反反复复地说着,双眼晶亮地那个屏风,薛寒烟自然也看出他的喜欢,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郑乳娘在一旁解释道:“小姐,这是二夫人亲手绣的,二夫人的意思是让小姐就送这个插屏给老夫人作为寿礼……”
“娘也帮我准备了给祖母的寿礼。”薛寒仕不甘寂寞地补充了一句。
谁想薛寒烟竟摇摇头,把插屏小心地放回到了梳妆台上,说:“娘亲的意思我明薛了,不过祖母的寿礼我已经有准备,这个插屏还是不送的好。”说起寿礼,她倒是想起了前世听闻的某件事,苏卿萍在寿宴上特意给苏氏送上了亲手制作的护膝,让膝盖不好的苏氏很是感动,也因此对苏卿萍亲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