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名为现实的怪物2
乌龙茶p2020-07-30 14:566,497

  2

  单诗诗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漂浮在半空中看着漫画,我躺在床上出神的看着天花板。

  消失了一天的单诗诗又一次的出现让我多少的松了一口气,我还担心她是不是就这么升仙了。原本打算询问一下原因,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让我自顾不暇了,也没有那个余力去管别人的事。

  单诗诗从刚才开始就专注着漫画,似乎对我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

  尽管不知道这是无意还是有意的,但我还是对她的选择非常感激。

  真的要问我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她。

  “啊,我被开除了。”

  毫不在意的说出来?得了吧,我现在连开口的力气都没了。

  内心的不安并没有消褪,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父亲,我们之间是否还有缓和的余地。那个沉默的父亲,对这件事又是怎么想的?

  如果他朝我发一顿脾气,甚至打我一顿都会让我心里好受许多。他并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无言的面对。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得而知。

  最害怕,空气突然的沉默。

  这算什么……这真的是家人吗。

  没有能让我倾述的对象、没有能一同商量的对象,我只能独自一人闷在房间里拼命的去思考,靠自己去解决问题。

  真的,会被退学吗?

  如果真的被退学了,我还能去哪?

  距离成年只剩下一年,只要度过这一年我便可以去工作了。

  虽然打一开始我就没有考虑过未来,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去的大学。考高中也只不过是随波逐流,大家都这么选我也就跟着选了。

  真的被开除了的话,那我只能想办法自己来养活自己。

  我不愿意再去面对我的父亲,我不想再一次看见他瞳孔中倒影出来的自己。

  那个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不惜毁掉学业的家伙……

  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能想到的结果没有更坏只有更坏。

  直到口干舌燥才把我从悲观的思维中拉回现实,不知不觉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床头,我侧过身子悄悄的擦干眼泪,我唯独不想被单诗诗看见我这窝囊的样子。

  单诗诗不知何时盘着腿坐在书柜地下,还换了一身印有皮卡丘图案的睡衣。

  没有看到吗。

  多少松了一口气。

  我瞄了一眼放在床头边的闹钟,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呵……”

  单诗诗毫不掩饰的打了个打打的呵欠,我才注意她的眼皮在打架,手里握着的漫画书随着她的身边摇摇晃晃。

  “喂。”

  “嗯?”

  单诗诗双眼迷离、歪着脑袋看向我,漫画书从她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把她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了不少。

  “怎么了?我睡着了吗。”

  单诗诗揉了揉双眼,起身伸了个懒腰。

  “……”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和某种大胆的猜测。

  “你不回去吗?”

  “回哪?”

  “……”

  涌上心头的话语被我咽了回去,单诗诗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已经变成了幽灵。一个幽灵能够回去的地方,除了墓地之外我想不到别的。

  “别摆出这种表情嘛,搞的我也难受了起来。”

  单诗诗有点困扰的笑了笑,我所知道的单诗诗是那个没心没肺每天都想着吃什么、玩什么不管什么时候都充满了活力的女孩子,那只不过是我见到的表面罢了。

  她现在能够做的事,也就只有这些了。

  幽灵能够吃东西什么的,直到现在我都不太能够接受。

  虽然幽灵本身的存在就无法人接受就是了,在奇怪的地方显得特别执着的我像个笨蛋一样。

  “抱歉。”

  “没事。”

  单诗诗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坐在床尾对我挥了挥手,我不明所以的朝里面挪了挪位置,单诗诗来回的看了看自己和我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躺了下来。

  “喂……”

  “有什么要紧,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不是,我是说我都碰不到你那我特意挪开的意义在哪里?”

  “你在意的原来是那个吗!笨蛋!”

  “说别人是笨蛋的家伙自己就是个笨蛋,笨蛋。”

  “小孩子呢。”

  “为什么要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我再一次的强调……”

  “好好,晚安。”

  单诗诗侧过身子背对我将被子抢了过去盖上,我稍微扯了扯被子试图夺过来一点,结果被单诗诗狠狠的瞪了一眼,干脆把被子卷起来将自己包裹起来和个大粽子似得。

  无奈的我只能起床去取被子,当我再一次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单诗诗已经从床头边挪到了床里面去,我只能睡在外边。

  “我睡相不好看,提前和你说一下,如果要是把你踢下床了真的很对不起。”

  “你给我去睡地板。”

  “不要,鬼畜的柯东。居然想让这么可怜的女孩子去睡冰冷的地板,难怪你不受女孩子欢迎!变态、色情、鬼畜、柯东!”

  “都说了,我的名字不是骂人的话。”

  又进行了一阵毫无意义的争吵后,单诗诗又往里面缩了缩留出了一大片空位,我侧过身子背对着她没有靠过去。就这样,在我们两人之间如同划清界限一般空出了足以躺下一个小孩子的空位。

  事实上如果我们都是侧着身子的话,这个空隙足以再躺多一个人,考虑到晚上总不可能保持着一个姿势睡一晚,我保守的估计只能再睡一个小孩子。

  “睡着了吗。”

  关上灯后,我平躺着身子尽量的往外靠,意外的是我并没有多少困意只能愣愣的看着黑夜里的天花板。

  “没……”

  从身旁传来相当疲倦的声音,就算声音的主人下一秒睡着也不足以奇怪。

  “你听到了吗,外面的事。”

  “嗯。”

  单诗诗沉默了一小会后老实的开口,在外面我们虽然没有吵架,但音量也不小。仅凭这么一块木板门就想遮掩住实在是不可能的事,那简短又充满了火药味气息的对话,单诗诗顾虑到我的情绪才没有主动的开口,而是装傻糊弄过去。我却自己主动的提起这件事,白白浪费了她的一片好心。

  “不问问发生了什么吗。”

  “笨蛋。”

  笨蛋吗,我自嘲的笑了笑。从某种方面上来说,我的确是一个笨蛋。

  “浪费人家的一片苦心,笨蛋。”

  “那还真是抱歉了。”

  我侧过身子面对着单诗诗的背影,用认真的语气朝着她的背影说出心里最诚实的话语。

  “谢谢。”

  “是是是,以后你可要好好的感谢本小姐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你做了哪门子的牺牲了,别说的好像我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一样。”

  “本小姐可是屈尊与你的破床,这就是最大的牺牲!”

  “明明是你自己要睡的,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在地板上铺个被子,你去那睡吧。”

  “色情、鬼畜、笨蛋、变态、柯东!”

  “骂人的词汇又增多了,还有我的名字可不是骂人的话语。”

  “笨蛋、笨蛋、笨蛋!”

  已经分不出到底谁才是小孩子了,说别人笨蛋的家伙自己本身就是个笨蛋,笨蛋。

  意识渐渐的被黑暗吞没,最后的最后单诗诗似乎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大概,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吧。只是不知为何,我却对没有听见她最后的话语而感到一丝后悔,似乎她说了某种很重要的话语。

  睡意渐渐将我压倒,将我送往未知的黑暗。

  3

  第二天清晨,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在地上了。

  单诗诗正以一种相当诡异的姿势霸占了我的床,如果不是她穿着的是连体睡衣将全身上下都包裹住,不然现在必定是一道美味可口的早餐。

  “这家伙,睡相真的很差。”我有点头疼的挠了挠脑袋,我并没有记忆自己是怎么从床上下来的,按道理说身体突然下降足以将我从睡眠中拉醒,可能因为昨天的事情让我陷入深度睡眠逃避去了吧。

  脱去衣服的上衣,我坐在椅子上愣愣的看着窗外出神,一只手绕到身后挠痒。

  班主任说未来有十天的时间可以去学校,到底要不要去呢?

  再说了,那所谓的表现良好是告诉我只要装成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就能蒙混过关吗?

  视线飘向放置在桌面上的闹钟,指针所指向的时间——七点三十。

  这完全就是迟到的时间,这个点估计大家都下到操场上做完早操正在听校长讲话吧。

  我打了个呵欠,内心在思索着到底要不要去学校。

  既然都迟到了,那就慢悠悠的去吧。

  在心中做出了决定后,我换上了一套外出的衣服走出房门。看了一眼父亲所在的房间,此刻正大大的敞开着,靠过去往里面瞄了一眼里面的情形。叠放整齐的被子和一张收拾的整整齐齐的书桌,地板上没有四处乱丢的垃圾,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干净却缺少了有人在这里住过的生活气息。

  结果,我们之间还是没办法好好的谈一下。对话不是他单方面的中断就是被我所打断,哪怕是被劝退这件大事也是一样,不过是一两句话就谈不下去了。

  慢吞吞的煮面然后吃完,时间的指针已经转动到八字上。

  我站在房门前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做。

  我小小的吸一口气,朝着无人回应的客厅小声的说了一句。

  “我走了。”

  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的回应,但我却感到心满意足,精神抖擞的离开了家朝着学校的方向走了过去。

  卡着时间点,在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混进了教室内。

  乐江有点讶异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姗姗来迟的我,我来到的时候他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从他抬起头时的眼球看来他并没有真正意义的睡觉,只是单纯的闭目养神。

  我并没有特意的与他打招呼,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好到会大早上互相打招呼的程度。

  坐在座位上无所事事的看着窗外等待着上课钟声的来临,下一节课似乎是班主任的课,我打心底的感到厌恶。

  学生与教师有着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只要这两种职业还存在就必然会出现矛盾冲突。

  我趴在桌子上闭上双眼,但一想到班主任的话语我又不得提起精神来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说到底,在没有学校领导巡逻的时候,评定一个学生的上课态度只能通过任课老师和班主任的评价,而任课老师通常不会多管闲事,对他们来说你睡觉和听书都是一个样,只要不闹出什么麻烦影响到他们讲课就行了。至于能不能学到东西,这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说是高中教师,却在行为方面无限的向大学老师靠近。据说大学老师就是这么一个状态,通常你只有在上课的时候能够见到他们,如果你不主动去寻找,那么下课的时候你能见到他们的几率微乎其微。

  至于班主任,那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有的只是辅导员。

  听说辅导员属于那种神出鬼没的类型,有的时候一个学期都不见得能够看到一次辅导员。对我来说,大学简直就是天堂,虽然我并没有考大学的意向,不如说以我现在的成绩有大学愿意要我的我都去了。

  班主任无言的走进教室,我注意他看见我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下意识的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露骨的移开了目光,不想看他。

  就这样,在闹着情绪的我自然是一点东西都没听进去发了一节课的呆。

  下课后,班主任收拾后课本并没有离开教室,而是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和我来一趟办公室。”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班主任走出了教室。

  我在同学们的注视下,慢吞吞的站了起来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又有什么花招?

  奇妙的是,这一次与昨天的心态不同,多少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在已经得知了结局的那一刻,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按照原定的路线走下去。既然都路线已经被定下,那么怎么走都是我的自由吧?运气好改变了路线的结局算是血赚,改变不了也没什么值得损失的,因为这本来就是早已预定好的结局不是吗。

  没有敲门直接走进办公室,我的态度受到了别的班主任的注视,我毫不在意他们的目光径直的走向我的班主任的桌子面前,自顾自的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去。

  “有什么事吗。”我主动的开口说道,班主任又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似乎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早上的事,你不知道吗?”

  “……”

  早上我根本没来,自然不知道早上发生了什么。

  “你的父亲,在早读的时候来办理了退学手续。所以从规定的层面上来说,你已经不是本校的学生了,也没有必要坐在教室里上课了。”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我沉默,我夸张的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的让我的语调平稳下来。

  “今早的事?”

  “嗯。只要本人签字确认就好了。”

  “我并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我也没有签过字。”

  “这……”

  班主任露出为难的神情,毫无疑问必定是父亲擅自的代表了我签下了字。

  “也就是说,这份退学手续并不合理,校规里面应该写了必须要本人的签字才可以生效。”

  我有点激动的说道,对父亲的愤怒正不断的燃起。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擅自的让我退学?我不是说了这件事不需要来麻烦你了吗?

  “可是……”班主任哑然,确实校规里面是有写了这么一条。就现实的角度出发,只要家长来签了的话都默认为学生本人签名,这算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大家都已经默认了这项规则。

  “你说的十天期限,又是什么?”

  我逼问道,不管怎么想我都想不通这个十天期限到底是什么意思。哪怕是翻阅了校规后也没有明文规定写出限定在十天之内签下劝退通知,或者说着又是一条不成文被人默认的规定。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学校针对特殊学生所制定的政策罢了。”

  “是吗。”

  说到底,所谓的规则不正是这些人制定的吗,试图在别人制定的规则下战胜别人这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特殊的学生,想不到我也能得到这一份‘特殊的荣誉’。

  不过,我还没输,还有得翻。

  我绝不退学,一定要挽回。

  只是,该怎么做呢?

  我不禁陷入了沉思,尽可能的去揣摩班主任背后的意思。

  十天之内……

  班主任默不作声的看着我,我冷淡的回应他的目光,他丝毫不觉尴尬,反而用一种期盼的目光看着我。

  你在期待什么?或者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说,这份通知早在一年前学期末就发放下来是吗。”

  “嗯。”

  “这样吗。”

  我起身离开办公室,现如今的情报已经足够了。为了确保我的猜想才多此一举,从班主任的口中我已经得到了明确的回答。

  一年前也就是说高一第二个学期,我是在最后一个月才开始逃课的。如果按照学校的制度上来说,学生需要连续逃课十节以上才会被给予口头警告,经教育不改者在给予警告处分。以此推类,不向班主任以及校领导请假擅自逃课达到五十节后才会给予劝退的处分。

  连口头警告都没有直接跳到劝退,这未免会不会不合规矩?

  向来以校风良好规章制度化管理的学校来说,校规就是一切的根本。会发生这样的可能性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当然也不排除特殊情况。即便如此我怎么也没办法想到我的举动哪一点足以被当成特殊情况处理,这完全的不合常理。

  最重要的一点,一年前就应该下达的处分这点是不可能的。

  一个月的天数排除掉双休日一周只有五天,这所学校的放假制度也非常的奇怪。高一的时候双休日正常,到高二时期则减半,升上高三后再一次的减半变成只有半天休息。对于这种奇怪的制度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不过这并不在现在要思考的问题中。

  一个月三十天,排除掉双休日以及中途元旦节放假,实际上需要来学校的日子只有22天。在这之上还需要减去最后三天的期末考试时间,最后只剩下19天。

  因为是冬天的缘故,屋顶会显得格外的冷,我并不是每一天的下午都选择逃课。这么一想的话则完全无法构成条件,达到五十节后给予劝退处分。可是为什么班主任却说这是在一年前就应该送到我手中的处分单呢?

  非要说的话,当时我的情况只能达到口头警告,连最低限度的处分条件都达不到。

  再说了,如果真的要劝退的话在上个学期的时候早就该劝退了我。只是我连口头警告都没有得到过,为什么会直接跳过诸多程序直接达成劝退成就?

  果然现实,就是一款充满BUG的垃圾游戏。

  从不合理之中找出合理的解释,这就是我目前需要做的。

  只是现实不会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比如说父亲擅自的签字导致我极度狼狈的状况。

  如何扭转这一个局面……

  我无力的背靠着墙壁支撑着我无力的身躯,现在已经没有回去教室的必要了,我如同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在这寂静的校园内。

  什么啊,原来单诗诗一直都体会着这种感觉吗。

  不妙,眼睛要冒出汗水了。

  不能倒下啊,如果连自己都放弃了那就真的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我摇摇晃晃的走出教学楼,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

  我要亲口的质问他,为什么要擅自的签下劝退通知?

  真的对我,已经没有任何的信心了吗,彻底的死心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我所能做的一件事只有一个。

  这些年来,谢谢你。

  还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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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与幽灵与画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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