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MarryChristmas!
圣诞节,一个西方的传统节日,根据不同地区的划分在庆祝的方式上会有所不同,可以说是因人而异。
对我来说,今天就和寻常的一天没有太大的区别。日子还是要过的,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至少对于我一个土生土长的大天朝人来说这个日子过于不过都是一样的。
但是今天的意义不同,因为我昨天和单诗织就关于生日的时候要送什么礼物给单诗诗的时候被威胁了必须要送贵重的礼物给单诗织——啊,不对。
因为我昨天在于单诗织的讨论中无意间发现了其中的一个问题,发觉了对方话语中的逻辑问题,发现现在的状况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绝望,还有一线的生机。
为了确认我的猜想,从单诗织哪里得到了医生的联系方式和上班的时间。
单诗织还有学校那边需要应付,不能和我一起同行,所以今天只有我单刀赴会,去见见那位给出明确期限的医生究竟是怎么回事。
哪怕有一线生机,我也想要去争取。
在生日那一天目送着单诗诗彻底的离去,这样事……实在是太残酷了。
我不想那一天只有离别,这样我不就没办法笑着送你离开了吗。
【明天,我们去约会吧!】
我沉默的看着手机里米楠的回复,从昨晚收到这条信息到第二天早上——也就是现在,我仍未有回复她。
或者说,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复米楠。
【好的,没问题。我们明天几点见面?】
这样轻率的回答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于是就这搁置了下来。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啊。”
我有些头疼,最主要的原因是在于两边我都没办法放弃。
另外一方面我并不知道关于单诗诗的事情需要拖多久,如果事态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呢,我没有自信自己能够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去见米楠。
“非要在这种时候撞车,老天爷你是不是在搞我啊。”
少有的,我感到愤怒。
一边事关着人的性命,一边又事关自己的青梅竹马。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我没办法和米楠解释。
从情理上来说那边的重要性已经不言而喻,正因为从情理上来说容易选择,才会造成感情上的选择困难。
“不管怎样,都只能上了。”
用力的拍了拍脸颊,鼓励自己打起精神。
现在,出发吧。
2
友爱康复医院,分属于地区第三区域直辖医院,在精神科方面率属于全市第一的水准,有着绝对的说话权。
今天,我要去拜访的就是精神科的主任——钱凡之。向他试探一下有关单诗诗期限的事,我并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知道内情,在这了解对方的底细之前不能将自己的底全部暴露出去。不然在对方的眼里看来,我就像是一个典型的妄想症患者。
走进医院的大堂,根据楼层指示牌的指引,我来到了第三层的精神科。
向路过身旁脚步匆匆的护士询问了一下对方办公室的位置后,我径直的朝着对方的办公室方向走去。
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特别还是我这种交流障碍者,如果不是对方来向我搭话的话我很难承担起一个发问者的角色。
我忽然有些后悔不应该自己这么草率的决定单枪匹马的独闯对方的大本营,应该更加慎重的指定一整套的计划、反复的练习让自己更有把握后再来,时间还是太仓促了。
不管如何,既然都已经来了,总不能在这退缩吧。
下定决心的我,敲响了房门。
“请进。”
门后传来温文尔雅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般的舒适。
还未见到真人我便感受到了截然不同的气场,这让我心头里的压力又增添了一份。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具有书生气质的年轻男子,他便是我今天的目标钱凡之。不知为何只要面对他的时候我会有一种低人一等令人不快的错觉,对方只是开口的一句话就让我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魄力。
“有什么事吗?”
对方淡淡的开口,从我进来到现在对方都没抬起头正眼看过我,低着头翻阅着文件。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开口会不会打扰到对方,局面有些被动,我不知该从哪个角度入手去和他解释这件事。只能暂时的坐在他的对面等待合适的时机开口,一时间场面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僵持,谁都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对方究竟是如何知晓单诗诗最后的期限并在三个月前给出清晰的期限,这其中有着怎么样的内情?是单纯的随口一说还是另有别的什么说法。
仔细一想的话,我的举动太过草率,考虑不够周到的就直接登门造访对方。这其中疑点太多了,却又能够找到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是我太多心了还是这件事确确实实的存在着疑点?话说,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超能力者吗,如果真的有超能力者的话还请联系我,我需要你的帮助。
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的开口向对方询问。如果不是的话,顶多就是被人当做有妄想症的家伙罢了,又没有多大的损失。再说了,如果对方真的有办法拯救单诗诗的话,我个人的一点面子问题完全是无关紧要的。
下定了决心的我,主动的开口。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幽灵的存在吗?”
“……我还以为你要过多久才会来问我这件事。”
钱凡之第一次的放下了手中的资料抬起头看向我,我注意到对方的双眼透露出妖异的邪光,活脱脱的像是漫画里头的最终BOSS似得。
“……”
我眯起双眼仔细的观察对方的双眼,反复的确认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果然你能看得到,少见的灵异体质。”
钱凡之仿佛是为了确认什么似得,笑着从抽屉里取出一副眼镜戴了上去。在他带上眼镜的瞬间,那透露着邪异光芒的双眼回复了正常,变得如同常人般黑色的眼珠,不再具备那种邪光般的感觉。
“说来话长,我们还是长话短说吧。”
钱凡之淡淡的开口,背靠着椅子语气有些疲惫。
“什么事?”
我皱起眉头奇怪的发问,对方给我的感觉像是掌握了全局的作弊玩家一般,说起话来似乎意有所指的感觉,我却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事……你不是为了那位可爱的女生而来的吗?有没有成为你的女朋友?”
钱凡之打趣的说道,我才理解了对方所指的事。
“你早就知道了吗?”
包含怒气的发问,既然知道了为什么!
“你是想说我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去拯救那名少女对吧。没办法,我救不了她。”
没等我继续发问,钱凡之很直接的述说了现状。
听见他的回答,我有些无力的背靠在椅子上。
这样的结果我并不是没有预料过,只是真的听见的时候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似曾相识的话语吐露而出,像极了电视里那些演韩剧时的套路一般苍白无力的语言。明知已经走到了尽头却死死的抱着一线虚假的希望不愿放弃,真的真的已经没有一点挽回的机会了吗?
“她的情况有些特殊,属于灵魂离体的范畴。说实话这样的状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之前有听家族提起过,说实话我都想将她留在身边作为素材研究了。”
钱凡之夸夸而谈的语气让我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捏紧了右手的拳头。同时我的理智在告诉我,仅靠暴力是没办法解决全部的事态,唯有坐下来好好的商讨一下才能够确切的解决问题。只是,理性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够战胜情绪。理智终究会战胜情绪的这句话不过是一句马后炮罢了,等你冷静了下来会发现自己之前做的往往是错的。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的回味对方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家族、研究素材,灵魂离体。这些都表明了对方的身份,对方的身份已经是呼之欲出的结果了。
“茅山的道士?”
“哈哈哈,果然世俗是这么称呼我们的。比起这个接地气的称呼,我更喜欢称呼自己为上清派。最近的这几年网络小说的范畴题材实在是太多了,搞的茅山道士都变得奇奇怪怪了,每次提到这个就有人觉得我是用挑木剑穿着搞笑的道服去捉鬼的小道士。事实上我们更多是以炼制符咒和炼丹为主的教派,这些都是传统文化缺失的原因,教人一知半解的出去丢人。”
钱凡之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自己的身世,然而我对他的身世并不感兴趣,也对这些仅仅存在于小说里的奇幻情节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单诗诗到底还有没有救。
“我只想知道,她的状况还有没有回复的方法。”
故意透露出最后的期限,其目的肯定不是为了让我察觉上门然后狠狠的羞辱一番。现在的我格外的冷静,有一种正以第三人称视角俯视着正在和钱凡之谈话的自己。
“我不是说了,我没有办法。”
“你没有办法的话,也就是说别人有办法的对吧?”
“哎呀,还被你抓到了话语里头的漏洞。你是叫柯东对吧,关键时候还挺冷静的嘛。”
钱凡之淡笑,大方的承认了自己话语中的漏洞。
把握到一线机会的我胸口微微的起伏,可是正当我准备开口的时候钱凡之就往我的头上浇了一桶冷水。
“关于那位少女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比起你我才是更加担心她问题的人。只是灵魂离体的状况实在是难以解决,一般我们这都会归类为对方是将死之人却仍旧对世界抱有留念的孤魂。通常来说这类孤魂都很容易解决,尽可能的满足对方让对方不再对世间抱有留念,另外一种……”
钱凡之比了一个手势,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这另外一种方法代表着什么。
那是采取极端手段来驱除对方,就像曾经看过的老旧香港电影的道士一般。
“那她的情况呢?”
我无法断言单诗诗的状况,我唯一了解的是自己能看见对方的这件事。但是我却对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无所知,现在好不容易的找到了能够解决这件事的人后却被告知了爱莫能助。
“对现世没有执念,也不像是将死之人。所以我才会说很奇怪,至于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也无法解释。这个世界上无法解释的事要比你想象的还要多,我们和鬼魂打了几千年的交到了都无法解释其中的形成原理,或者说这里面蕴含的是人类穷尽一生都无法理解的奥秘都说不定。”
“我不关心这个,你告诉我能够帮到她的人是谁。”
从刚才开始钱凡之就一直的在扯开话题,似乎不愿向我吐露对方的名字。
“只有你自己。”
钱凡之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开口。
“我?”
我能够帮她什么?我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天一天的消失之外还能做些什么?从对方离开的那天起我就注意到了她的身体日渐透明的情况,不用说我也知道这是即将消失的征兆。
“灵魂离体后要让灵魂重新回到躯体内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事关多方面就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幸运的是我认识一个人她懂的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只不过,你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什么代价?”
我默默的噎了口口水,紧张的看向钱凡之。
要付出代价的这件事并不奇怪,哪怕对方向我索要天价的钱财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我已经做好要付出的准备了,无论是什么。
“有关于她全部的记忆,都会消失。”
钱凡之缓缓的说道,每个字符化作一把铁锤敲击在我的心头上。
“仅仅是这样罢了,完全没关系。”
回应他的是,无比坚定的回答。
3
来到姜雪家门前的我,心中五味具杂。
命运如果强奸了你,不妨试试躺下任其强奸,这样还能够体验到一把快感。横竖都是不亏的选择,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发生的时候你也许就不会有这么乐观的心态了。
我低头看着手中那张纸条,上面所写着的地址确确实实的是指向这扇门。这扇我最近起早贪黑出入过的高级公寓的房门,门后住着的主人我理所当然的会认识,因为这里是姜雪的家。
根据钱凡之给我的地址来看,他所说的那位能够帮助我的人就是这间房子的主人——也就是姜雪。
我不禁开始怀疑姜雪的真实身份,以及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某种巧合。
不对,不应该将其称之为巧合。
当无数的巧合汇聚在一起的时候,那将不再是巧合,而是有人精心设计了这一切。
被蒙在局中的我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扑腾,局外的人就像看戏一样看着在里头四处转悠的我。
姜雪最早是杜灵萱介绍给我我才认识,而我又是去到了杜灵萱学校里头才看见了那副画,因此萌生出了想要去见见画出这幅画的主人。
可以说是近乎机缘巧合又或者说是造化弄人,自从和单诗诗相遇起到现在不知不觉已经是半年了。说实话这半年来我每天过的都是足以称得上奇迹的一天,我和你相遇了。
仿佛迄今为止一直停滞不前的时间开始缓缓的流淌,尽管速度很慢但它确实开始了流淌。
毫不夸张的说,你的出现拯救了我。
天台的相遇,并不如童话般的美好。反倒充满了戏剧性,也因此我们才能这样相处至今。
“不过是回忆罢了,你要就都给你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对方的房门。
屏息等待,房门即将打开的那一刻。
不管是茅山道士还是上清派,我都不在意。
我所在意的事,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件。
“柯……东?”
从门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的姜雪,表情显得有些无助。等看见来人是我后,无助的笑脸如同雨后天晴般的驱散了笼罩在上面的阴霾,绽放出了美丽的笑容。
“肚子饿了。”
姜雪可怜巴巴的说道,自从我来她家做饭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口味也渐渐的变得挑剔了起来。
“姜雪,我有件事想要对你说。”
只是,已经摸到了冰山一角的我,对于姜雪所表露出的可怜的态度显得有些厌恶。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由内而发的黑色情绪,姜雪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固,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我会不高兴。
“你认识钱凡之吗?”
我直接进入主题,没有任何的拖沓。
在听见钱凡之的名字后姜雪的脸色大变,不再是那副颤抖的模样,脸色冷淡的开口。
“你都知道了吗。”
那从未听过的——即使是在夏天都让人如坠冰窟般冰冷的言语,和我所认识的姜雪有着极大的区别。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已经迎来了结尾。
只是——
唯有这件事过后,我不会在于她有所瓜葛。
这是我,对她的愤怒。
那种,视而不见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我,最讨厌了。
难以言喻的愤怒涌上心头,心底最深处却在呐喊着——
你只是在迁怒!
我知道,我只是单纯的迁怒。
我知道……
“啊,我知道了。”
压抑低沉的语气,望着姜雪我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量,脸上浮现一抹苦笑。
“能不能……”
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
“请你救一下她呢?”
近乎哀求的语气,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般发出呜咽的声音。
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我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失声的——
哭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