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浪被问到名字,有些不知所措。
哪知道什么名字?连人都是第一次见。或许这个身体之前的魂魄能够知道吧。但眼下就卡到这个节骨眼上,该怎么应付过去……
姚浪扭头望向天空,看着皎洁的月亮,说道,“其实小时候,我有一个愿望,就是把你的名字刻在月亮上。”
“后来呢?”
“没刻上……”
女孩听完,沉默了三秒,然后立即咯咯地笑起来,在寂静的夜空下如银铃般摇荡在姚浪的心头,让姚浪有些沉醉了。月光下,这张娃娃脸,让姚浪觉得既陌生又熟悉。虽然魂魄不在了,但这个身体还记着眼前的伊人爱笑,眼睛里还镌刻着儿时做过的游戏、说过的话、许下的诺言……要不然怎么会如此矛盾:姚浪的心往后,眼睛却想靠前。
笑罢多时,女孩伸手掐住姚浪的胳膊,将姚浪转过身,然后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规规矩矩地站到姚浪身前,努力收起脸上的笑容,清了清嗓,说道,“小女子耿月莲,见过姚老爷!”
“月莲?”
“嗯,小时候姚哥哥一直叫我莲儿!”
“莲儿!”
“嗯,这回我们算认识了!”
“我们?……不是很早很早就认识了?”
“不……这么多年,爹爹不让我见你,我们已经变成陌生人了!从今天开始,我们重新认识!不受过往左右,希望姚哥哥从现在开始记住我!”
说完,多看了姚浪两眼,身子扭捏了两下,便略显兴奋地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姚浪的心里又暖又有些冷……暖之暖,小丫头很贴心很甜美,真的很招人喜欢;冷之冷,本来已经打算跟耿春秋盘旋一下,等自己跟夏雪成婚之后再研究跟他女儿的婚事,这回可倒好,这女孩打算从头认识自己了,自己还怎么跟耿春秋妥协婚事?妥协了,耿老头答应了,这个丫头呢?自己该怎么面对人家?
莲儿……真的人如其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第二天一大早,姚浪还未醒,便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姚浪赶紧起来,穿着睡袍就跑出去了,一看,原来耿春秋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霍启发和钱二正在规劝呢。
姚浪赶紧过去规劝,“耿老,您这是干什么?怎么也得多呆两日啊!”
耿春秋看着姚浪,冷笑了一声,说道,“既然目的达不到,我在此有何意义。”
“难道您的一己目的就能够让您见死不救吗?”姚浪心里愤怒,横眉倒竖,质问道。
“见死不救?与我何干!不过是你挣钱的工具罢了!”
“我?……好!我全都放了,任凭她们自愿!你可救?”
钱二立即蒙住了!这,这可是够狠的起誓了!难道那么多钱,就白花了?眼看着神医就在眼前,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钱二心里着急,有心直接把这耿老头控制住,用蛮力让他屈服。刚握起拳头上手,一下子被霍启发摁住。
摇摇头,小声说道,“蛮力不可取。”
钱二点点头,也镇定下来。对于这样的倔老头,可能越蛮,效果越差,万一就宁可死也不管了,那不是更糟糕。
见老头执意要走,姚浪心急如焚又怒火中烧,提高了嗓门,说道,“我答应这门婚事!但,不是现在,而是明年这个时候!因为我已先立下婚约,必须先把那份婚约履行了!”
耿春秋犹豫了一下,脸色立即变了,说道,“今日完婚,今日洞房!”
“老耿头,你未免欺人太甚了!好,你走吧!我不用你救!他日这四十多位丫头如果真的魂归西天,我一定派人全部抬到你的府上!在你门口哭丧七七四十九日,让世人都知道,你这当世华佗何许人也!”
“好!既然如此,老夫无话可说!月莲,走吧!此地没有留恋!”
“爹爹!……怎么能见死不救?”
“孩子,这世上可怜之人多了,爹爹根本救不过来,况且,你我千里迢迢赶来,却空手而归,某种意义上来说,又何尝不是可怜之人?走吧!”
一行人往外走,姚浪看着他们的背影,刚刚的气愤还没有缓过神,但心里却有些失落,也埋怨自己怎么能如此处理,这不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吗?若想办法把老爷子留住,说不好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此一来,基本上算是前功尽弃,也断了后路了。
霍启发想上前说什么,但知道,此时也无济于事了。摇了摇头,便回房间了。姚浪发呆了一会儿,已经不见耿春秋他们的身影了,才缓缓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房门一关,闷到房间里不出来了。
在房间里闭着眼睛思考着,屋里静得出奇,但姚浪的心里却乱得狠。
离耿春秋离开大概一个时辰,姚浪近乎绝望地在床上躺着,如死尸一般。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姚浪心烦,无精打采地问道,“谁啊?”
“姚哥哥……”
门外响起了一个甜甜的声音,甜的如上好的蜂蜜一般,瞬间激活了姚浪的肾上腺素。姚浪一轱辘身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跳到门口,把门打开。一看,果然是莲儿。
“莲儿,你爹回来了?”
这是姚浪看到这张娃娃脸后的第一句话。这张娃娃脸,立即露出不安。
“没,没有……”
姚浪失落的神情自己都想得到,立即如霜打的茄子般,低下头,扭身,将耿月莲让进屋内,然后问道,“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耿月莲坐下,姚浪看着月莲脸上的汗珠,端起桌上的茶壶,为耿月莲倒凉茶,边倒边问道。
耿月莲用手扶住茶杯,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回来……帮你治病。”
“哦……治病?!”
姚浪反应过来,都顾不得手上的茶壶,立即抬头问道。茶壶转了一圈,茶水全都倒到了月莲的袖子上。
月莲一惊,立即起身。姚浪也跟着一惊,手中的茶壶一甩,甩得月莲的身前一身潮乎乎的茶水……月莲赶紧用手去捂,茶水浸透的地方,透过薄纱,已经能够隐约看见里面的肉色和淡蓝色的纱布胸衣。
月莲的脸通红,立即捂着胸口往外跑去,直奔自己的房间。
姚浪面露傻呵呵的笑容,手中的茶壶斜拎着,茶水倒到自己的脚面上,竟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