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姚浪启程的日子。
泰宁侯府出动了一百精兵,由王洪率领,亲自到北平府的大牢接取姚浪。
太师的脸始终是绿的,但昨天的赌局确实输了,而且是在大家的面前的输得,即便是太师,也不能赖账吧。王洪跟元再升办了交接手续,亲自到大牢中提压姚浪。
跟随王洪进去的,有四名护卫。还有一人,便是詹鹏飞。太师命令,詹鹏飞作为朝廷特使,负责协助王洪,一同押送。
这虽然让王洪有些不悦,但毕竟是太师发话,而且带着皇帝特使的名号,王洪也不好拒绝。没办法,只能让詹鹏飞在旁边跟着。
见到姚浪,王洪的心一颤,脸色特别的难看。
“牢头呢?”
一个中年牢兵过来,笑呵呵地跑到王洪面前,笑着说道,“王护卫,小人就是大牢的牢头。”
刚说完,王洪回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应该是使出了王洪所有的力气,“啪——”一声,整个大牢都听得见,只见这名牢头被打飞了起来,腾空飞出去两米多远,摔到墙上。
詹鹏飞一皱眉,不过,太师告诫过他,不要插手任何事,只管全程监视,回头汇报就好。所以,即便好勇斗狠,此时他也稳稳地躲在后面,不作声,静静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牢头挣扎着,坐起身,嘴角鲜血直流,张嘴摸了摸,被打掉了两颗大牙,旁边的牙也都松动了。
牢头满脸恐惧地看着王洪,哭丧着说道,“大人……您,您……小人何错惹大人如此生气?”
“少跟我装蒜!……案情尚不明朗,你们胆敢如此虐待姚……嫌犯!?”
“大人冤枉,我们并没有任何体罚啊!”
“体罚?倒是没有体罚。但看嫌犯的状态,你们有多久没给他吃饭了?”
“这,这……”
牢头开始左顾右盼,不敢正面回答,王洪看他如此吞吐,更是气氛,从旁边的护卫腰间一把拽出随身佩剑,指着牢头。
牢头吓得赶紧跪下,但边跪边往后退,哭着说道,“大人饶命,大人息怒,这都是……”
牢头刚要说,又赶紧把嘴闭上,想了想,继续说道,“这嫌犯给什么都不吃,我们也没办法啊!”
旁边的护卫过来劝慰王洪,此时姚浪嗯嗯两声,王洪才想到这个时候跟牢头较劲干什么,还是先顾姚老爷要紧。
“去把嫌犯搀扶起来。”
两名护卫过去,把倒在地上,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的姚浪搀扶起来,姚浪大概使出了全身力气,勉强把眼睛睁开,正好看见王洪,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王洪眼眶发红,走过去,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打开纸包,里面是两张还算温的糖饼。王洪把糖饼递到姚浪嘴边,姚浪睁不开眼睛,但却张开嘴,咬了一口,都没有嚼,立即咽了下去。
王洪一惊,刚要告诉姚浪慢些吃。没想到,姚浪一把抢过王洪手中的饼,像流浪在外多天的饿狗一样,两张饼叠在一起吃,两口下去,就一半饼没了。然后剩下的,也就三四口,便把两张糖饼消灭干净了。
王洪咬着牙,心里满是愤恨,即便是罪大恶极,也该给饭吃吧,这种软刑罚,更是可恶至极。
吃了两张糖饼,姚浪好像稍微精神些了。虽然身体还是发虚软,但是眼睛能把眼睛睁开了。
看着王洪,非常小的声音问道,“王护卫,我是可以出去了吗?”
这一问,王洪低下头,有些语噎,能不能出去?这算出去了吗?能见到太阳了,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了,但从大牢变成囚车,完全没有自由,而且最主要的是,具体的案情一点都不明朗,在北平还好,这一去南京,很可能就是去送上西天了。
该怎么跟姚浪说?可以出去,还是不可以出去?
“姚老爷,我们路上慢慢说……”
“好……路上?”
“嗯……先出去吧。”
“路上?要去哪儿?”
王洪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了,便转身往外走。后面的护卫搀扶着姚浪跟着往外走,姚浪还在不住地追问着,但王洪并不回答。
姚浪问了两句,见王洪不说话,心里明白,王护卫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了。这个时候,姚浪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人,一个似乎与王洪他们格格不入的人。上下打量着这个人,正好詹鹏飞也在看着姚浪。两个人目光相对,詹鹏飞点点头,露出一丝奸笑。
姚浪一皱眉,虽然这几天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已经预感到自己可能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可能要面临很复杂的官司。但眼前的年轻人这一奸笑,加上王洪护卫的无奈,姚浪甚至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甚至有些绝望的征兆。
低着头,几乎是被两名护卫拖着走出大牢。早上的阳光不算刺眼,很温和,但对于姚浪来说,连续三天不见阳光,已经不适应这样的温和了。阳光照在脸上的第一时间赶紧把眼睛闭上,然后眯缝着眼睛,慢慢适应着。
好不容易适应,姚浪才看清外面的世界,也看见了大牢外迎接自己的架势。一眼便看见了放在不远处的囚车。
姚浪立即受了刺激般,冲王洪喊道,“王护卫?这……是为我准备的?”
王洪点点头,然后叹息了一声,说道,“要押送你去南京……”
“南京?我不去!”
“哈哈……”
姚浪愤怒地说完,旁边的詹鹏飞立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非常猖狂,让姚浪非常心里不舒服。
这个时候,太师也听见了姚浪的大喊声。立即走过来,冷脸怒斥道,“大胆狂徒,事到如今,还能如此嚣张!死到临头还不知好歹!看来真是在这北平府把你‘宠’坏了!……来人!上枷锁!”
上枷锁再锁入囚车,那就太难受了。那副枷锁就有几十斤,然后压在身上,身体的负重可想而知。加上囚车的空间有限,上了枷锁后就只能保持一个姿势,想来回活动都非常困难。一般给死刑重犯才上枷锁……
但太师喊完,没有人行动。太师往左右看看,见没有士兵有任何行动的意思,刚想发怒,才恍然大悟。这一圈都是王洪带来的泰宁侯府的军队。传说泰宁侯陈圭治军严格,军令如山。但如果没有军令,想调动,堪比登天。
太师左右看了看,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也罢!也罢啊!……王护卫,你的胆子很重啊,如果重犯脱逃,别说你,就算你们侯爷,恐怕也担待不了!”
“下官知道。太师不必太过操心,泰宁侯府的招牌在这,牛鬼蛇神都要退避三舍!”
太师看着王洪,恨得牙根直痒痒,心说,如此狂妄的小子,如果有机会,一定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才叫做手段!
“王监礼,我们先走吧!”
王潮答应一声,跟着太师,带着两名随从,上了门口的一辆豪华马车,他们先回南京了。
王洪看着太师的背影,心里暗骂,奸贼!早晚让你横尸长安街!
“把嫌犯押进囚车!”
几名护卫上去,把姚浪押进囚车。其实说“押”,下面的官兵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姚浪去过几回泰宁侯,大家都知道跟侯爷关系不一般,昨天回去的护卫更是把昨天的精彩大肆宣传了一通,回去才知道,那并不是他们中间的人,而是霍启发,一顿渲染后,霍启发的名气已经传遍了整个泰宁侯的军队,甚至成为了军兵非常崇敬的英雄人物了。
所以,根本没有押的动作,而是把姚浪搀扶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