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小二不知道这一群是什么人,但是看一个个风尘仆仆的样子,不像是坏人,倒更像是赶长途的旅人。出于对旅人的了解和信任,小二还是相信了姚浪他们。而且,按照霍启发的要求,真的是认真准备着饭菜。想着大概是他们太饿了,优先选择了各种做得快的菜。
姚浪这些人实在是太饿了,所有的菜品,基本是上来一盘光一盘……给上菜的小二都看傻了。这个菜刚上来,回身上厨房取那个菜,那个菜刚端上来,桌子上就只剩空盘子了。
二十盘菜……庖师的手都没闲着,始终在炒,但一直到二十盘菜炒完,桌子上始终是空盘。
小二的汗水滴答滴答往下淌,一路小跑,都赶不上姚浪他们吃的速度。
二十盘菜上完,小二已经坐在角落里呵斥呵斥直喘了,客栈的老板也跟着忙活,这个时候,来到姚浪他们旁边,面带尴尬的笑容,说道,“各位客官……这个菜,你们还要加吗?”
姚浪转圈看了一周,自己感觉好像不那么饿了,但是说饱……好像还谈不上,再看看大家,一个个的,筷子都在手中端着,都在等着下一盘菜呢。
姚浪微微一笑,觉得大家特别可爱,从开始到现在,只要上一盘菜,便非常有序地排着队似的,一人一口,然后一盘菜就没有了。大家的筷子从来都没放下过,眼睛都不往别处看,始终盯着上来的菜品。
“老板,再加几个吧,软一些的菜,您看着加就行,不用担心银子。”
客栈老板笑了笑,显得更加尴尬了。
“客官,不是我们不给您上……我们后厨,除了米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这句话说完,大家脸上一下子僵硬了,然后互相看看,突然都哈哈大笑起来。
霍启发想了想,说道,“老板,还能做卤吗?”
老板楞了一下,说道,“能。”
“那给我们做点儿手擀面吧!”
旁边沈阳嘀咕道,“做点儿也不够吃啊!”
虽然小声,大家也都听到了。姚浪笑着跟老板说道,“多多做,大盆!来一大盆!”
老板笑了笑,突然觉得这群人没有刚开始进来那么凶恶了,倒显得很随和很温馨,让老板的心情也不禁变得特别好。
“好嘞!”
吃完面条,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这两天的遭遇,便各自回房间休息了。一直睡到第二天的日晒三竿,才起床。
一路没有雇车夫,都是姚浪、杨富等人自己赶车回去的。这一路虽然慢了些,辛苦了些,但充满了欢声笑语,倒显得时间过得很快了。
进入北平城,跨过城门,姚浪一行人突然觉得如释重负,好像从未有过的轻松。连“老将”霍启发都露出了些许年轻稚嫩的笑容。
回到办公宅院,除了管家王智河和下人的担心外,并没有任何的变化。杨富和何仙姑回到麻将馆,之前安排得妥当,生意比原来稍微差了些,但就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只不过没有原来那么紧张,连位置都订不到。
姚浪回到房间,特意告诉下人,谁都不见。躺在床上,看着天棚,突然觉得心里很平静,从未有过的平静。这一路跌宕起伏和荆棘密布,让姚浪想开了些什么,但又想不出来具体明白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人生虽然要有追求,但也不能操之过急,慢慢走,慢慢来,平稳中向前一步步挪动。
正所谓,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在不断的深耕后才能换来想要的果实。有的时候,厚积薄发,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方式。
就这么躺着,一直躺着……
到了晚上,姚浪简单吃了一口饭,便回房间休息了。大家都有些担心,不知道老爷是怎么回事,好像受了什么大的刺激似的。
王智河不敢直接去打扰姚浪,只能去问霍启发,霍启发笑了笑,说道,“没事。老爷没事,就是太累了。让大家按日常去做,不要有什么不一样,让老爷觉得大家在不安。”
王智河下去平复大家的情绪,霍启发来到姚浪的房间门口。转了两圈,来到门口,脸色有些阴沉……想进去跟姚浪说什么,又觉得不该这个时候开口,便又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姚浪早早起来,脸上堆着笑容,有点儿年轻十岁的意气风发的样子。
让下人去叫霍启发,让教头陪自己出去一趟。可是,下人去了好半天,才气喘吁吁地回来,来到姚浪面前,急切地说道,“老爷,教头,教头不见了。在他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是给您的。”
姚浪一惊,立即觉得事情不太好。难道,老霍离开了?为什么这样不辞而别呢?
姚浪从下人手中抢过信,里面并没有什么长篇大论,倒是很简单的几句话:
“老爷,经过此事,老夫心里有些畏惧,在南方沿海有一名好友多年未见,担心有生之年不得再见,所以此番去探望,应该会住上数日。老爷正是用人之际,知道不该此时告假,但彻夜未眠,确实心里不安,以此方式告假以解老夫为难的脸面。望老爷谅解。少则数日,多则半年,必归。”
姚浪举着信上下看了三四回,长出了口气,稍微轻松了些。只不过短暂出去游玩而已,还以为就此告别不回来了呢。
看完信,嘟囔道,“这个老霍,请假就请假呗,还整这么神秘,吓了我一跳!”
没有霍启发,姚浪一时不知道该找谁陪自己去了。带王智河?姚浪总觉得不想让管家掺和自己外面的事。之前的两个管家李福和徐进都算是前车之鉴了。要么忙完外头之后不愿意再管家里的琐事,要么承受不了太大的压力,出现反常了。
想来想去,索性,自己去吧。想来,自己也好久没有独自出门了,一直以来,都有些习惯霍启发的陪同和保护了。
下人准备好了马车,姚浪上车,直奔双塔寺。姚浪并不是去拜佛,而是为了特意去拜访一个人——道衍和尚姚广孝。
姚浪知道,虽然这次算是遭遇了最大的倒霉,差点儿没死掉。但因祸得福,也得以接触到最大的人物,也是他一直梦想中接触到的人物。就是大明永乐时期第一国师姚广孝。号称“黑衣宰相”!
姚浪奢望能够与其亲近,起码,能给自己一些第一手消息,便足够让自己这个小生意,赚些养家糊口的小钱了。
到了双塔寺门口,姚浪恭恭敬敬地来到门口,门口的小和尚双手合十,躬身施礼,“施主,您若拜佛,请旁边领香。”
姚浪愣了一下,还是去旁边领了香后,又来到小和尚面前,小和尚笑着说道,“施主是第一次来吧,我们这里领完香之后就可以直接进去参拜了。佛主保佑您!”
姚浪带着笑容,施礼后,说道,“小师父您好,我虽然是来进香,但还有另外一事,我想拜访一下道衍高僧。”
小和尚一愣……上上下下打量着姚浪半天,语气中略显意外地问道,“施主,您跟我们掌门方丈有预约吗?”
姚浪本想骗他说有,想到没有预约会不会不让见。但又抬头看了看,这是佛门之地,不大妄语,自己怎么能瞪着眼睛在这里撒谎呢。
想到这儿,立即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是慕名而来。”
“那您怎么知道我们方丈回来了?”
姚浪笑了笑,说道,“我在南京送方丈启程的,然后我跟随在后,当然知道方丈回来了。难道没回来吗?”
小和尚听得清楚了,立即收起顾虑,笑着回道,“昨夜刚刚到寺里,原来跟方丈熟识,那您稍等,容小僧进去通报。”
姚浪站在寺门口,一阵风吹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燃香的芬芳,让姚浪觉得心旷神怡。